楚楠道,“我聽母親說過,白夫人年輕時可是不讓須眉的才女。不知道白夫人還收學生不?”
林黛玉道,“孔姨剛說了老師有意辦女學,指定收學生。姐姐可有意?”
楚楠搞怪的作了一揖,“我回去就去求母親,不過還請妹妹美言一番,姐妹們能不能一起讀書就看妹妹了。”
林黛玉回了一揖,“小事一樁,我也盼着姐妹們一起學習。”
楚楠謝過,面露躊躇,林黛玉看了便說,“姐姐有話盡管說。”
楚楠掙紮了一會說道,“我多嘴一句,妹妹别見怪。林大人一個人在江南案牍勞形,極易積勞成疾,妹妹可要叮囑林大人注意身體,以免林大人疏忽小病拖成大病;也不要報喜不報憂,如果林大人沒也牽挂,太過放心,也可能出事。”
楚楠想,她什麼都沒做,事情都已經改變了。那她提醒一句,就算黛玉不舒服,可黛玉記挂父親,指定會注意,那她以後就不用失去父親了,也就不用永遠的寄人籬下了,就能改變她的命運了。這樣的話,就算被讨厭也值得了。
黛玉七竅玲珑,自然明白楚楠的叮囑出自真心,不然不會初見就冒着讨嫌的風險說這些。
黛玉少見了的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夢,夢裡的結局并不好,那郡主又為何會這麼說呢?難道她也知道些什麼?
“姐姐也是為我好,謝謝姐姐提醒了,我會放心上的。”黛玉低聲回道;想了想又低聲問道,“娘親死後,我曾做了一個夢,隻記得最後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姐姐可知道些什麼?”
楚楠坦誠相待,林黛玉自然回以真心。
楚楠想,白茫茫一片是寶玉夢遊太虛聽得戲曲《紅樓夢》裡的詞?難道林妹妹也有這等機遇?便問道,“妹妹可曾夢遊太虛?”
黛玉激動道,“姐姐怎知?”
楚楠道,“我也曾大夢一場。”
黛玉猶疑,卻未言,楚楠揮手讓丫鬟們都退的更遠,“妹妹直說便是。”
“姐姐與我有相似的經曆,我就直說了。我夢到千紅一窟、群芳髓、還有萬豔成杯,都在說我們女子的苦淚。”黛玉頓了頓又說,“盡管我不曾見過多少慘事,可賣女兒總見過的,也知道如我父母般疼愛女兒的畢竟少數,大多數就算疼女兒也更疼兒子,這都算好的。更多的父母把女兒當工具,要女子如傀儡般沒有思想的活着,從父從夫從子,女子的一生更像是一部部血淚釀造的悲劇史。我有這般機緣,想要為她們做些什麼。”
楚楠聽了,很是振奮,又不覺有些慚愧。
這是她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她比黛玉更知道女子生存的殘酷,可她卻沒有黛玉的果敢。
她讀書時曾聽過,有的人家生下女嬰會直接溺死;有的人家生下女嬰對埋在路橋下,讓行人千踩萬踏,以求生下男丁;有的人家好些,把女嬰扔在路上,生死全憑運氣;有的人家把女嬰扔進塔裡,算是葬了;有的人家養着女孩,小時候當勞力,長大了給家裡兄弟換彩禮,嫁到别人家生兒育女,當牛做馬,一輩子就過去了……
她也看過,有女子為了争權奪利,略施小計,讓萬千女子陷入更不堪的境地;有女子嫉妒姐妹,算計姐妹失去清白,踩着姐妹的清白性命邁向高位……
她還看過,一男子為了表達自己對妻子的愛,扒了妾室的衣服讓其跪在門口,那樣的男子何其薄情,那些妾室、妻子何其無辜?說到底錯的男子,若他真愛妻子,哪怕妻子、母親送了小妾,也會拒絕,怎會有小妾?妻子得到的愛中夾雜着其他女子尊嚴、血淚,何其可笑?為榮華富貴為妾的女子固然可恨,可更多女子為妾是迫不得已,是為了生存……
到了這裡,她也見過,有的姑娘千嬌百寵的長大,嫁到另一戶人家,做媳婦、做兒媳婦、做母親、做主母,養自己的孩子,還要養妾室的孩子,老了丈夫去世了,孩子長大了,又仰仗着兒子的鼻息過日子,孩子成器孝順日子好過點,可不孝順不成器還不是得過,總之生活不能自主,隻能如此。
要是碰到寵妻滅妾的丈夫,求助娘家,也隻會讓姑娘忍者,不會說讓她和離,接姑娘回家。運氣好點,熬死他們,自己做主;運氣不好,自己死了,留下财産被揮霍,孩子被磋磨。
女子一生千難萬難,公主尚不能順心如意,也可能遇上豺狼無法掙脫,何況平常女子。
楚楠斬釘截鐵道,“妹妹邀我同行,豈有不從之理。”
楚楠和黛玉相視一笑,得遇知己,大道同行,當浮一大白。
不一會兒,衛若竹過來請夫人、姑娘們入席,楚楠、黛玉、張閱、孫芷、素心、衛若竹幾人圍坐一桌。
衛若竹道,“哎呀,今兒個來了神仙妹妹,可恨我沒能早早認識。”
楚楠道,“這會兒也不晚啊。”
張閱神秘的說道,“不遺憾,指不定我們以後長久相處的時候,快求我!”
衛若竹聽了,焦急地問道,“閱妹妹,求你了,快告訴我們,别賣關子了。”
張閱道,“大伯母要辦女學,姐妹們有意的話,快回家求求姨母,神仙妹妹指定能天天見。”
素心調侃道,“表姐這是把黛玉妹妹當招牌用了。”
張閱一副被你說中的樣子,道,“誰讓我們黛玉妹妹招人疼呢。”
黛玉做出害羞的樣子,“哎呀,都不是好人,逮着我欺負,我不依”,後面把自己都逗笑了。
姑娘們看了,笑成一團。
若竹在牡丹園安排了遊戲,吃過飯,便帶着姑娘們回了牡丹園。
路上楚楠問黛玉,“我二人力量有限,我欲邀姐妹們同行,如何?”
黛玉道,“我與姐妹們尚不熟悉,不過我相信姐姐,姐姐做主便事。”
楚楠在心中定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