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讨論間,秀娘醒了。
秀娘看着楚楠、黛玉她們關切的看着她,還以為自己死了,黛玉她們都是仙女,四處張望,卻因為被黛玉她們層層疊疊的圍着,什麼都看不到,隻喃喃道,“仙女怎麼圍着我?我這是上了天嗎?是不是能見到我閨女了?我閨女呢?”
楚楠蹲在地上,拉起秀娘的手,“大姐,别怕,您還活着,我們救了你,郎中說你是剛生了孩子,營養不良,又累着了。”
秀娘聽了,木楞着,沒有反應。
黛玉和素心因為熙鳳有了小侄子或小侄女,沒少跟着聽生孩子的事情,知道生了孩子最少要休養一個月,知道秀娘才生了孩子就出來幹活,還累暈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黛玉接着問,“大姐,是出了什麼事嗎?你要找閨女,你閨女在哪?要不我們送你回家,去看她?”
其他姑娘也吓出一身冷汗,有的還發起抖。
雖然她們不可能遇到這種事情,但她們都是女孩子,也從小聽着家人的擔憂“你這樣,現在我們寵着你,以後嫁人可怎麼辦?”
世家裡婆媳争鬥都很隐晦,很少會搞的風雨滿城,家裡人看出來也不會給她們說,但他們也能從家人的隻言片語中感到嫁人不是好事。
這算是她們第一次切實見到女子嫁人後的慘狀,很容易感同深受起來,下定決心要幫她。
七嘴八舌地道,“别怕,大姐我們幫你。”
沈安沖動地邊說邊動作,“是你丈夫欺負你嗎,我去找他給你報仇?”
孫芷拉住了沈安,沒讓她沖向田裡。
秀娘突然哭起來了,“我閨女,我閨女回不來了。”
楚楠撫過秀娘的背脊,“大姐,你慢慢說,别急,難道你閨女被送人了,我們幫你找回來。”
秀娘哭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壓着心底的事太重了,也不管是誰,不考慮什麼目的,就直接說了,“我婆家都不是人,我前日生下女兒,當晚就被我婆婆溺死了。我要攔,卻被我男人困住不能動彈,昨兒個我哭了一天,也吃不下飯;今個兒一早,就被我婆婆罵着出來幹活了。男人也隻埋頭幹活,好像女兒不是他的孩子,我不是她的妻子。”
姑娘們、丫鬟們都白了臉,“啊”的驚呼出聲,“他們不是人。”
她們都想罵,卻罵不出來更難聽的話,隻低頭默默流淚,靜靜的聽着秀娘說話。
楚楠想了想,這樣的人家,不如直接和離,但還是要問問情況,看看他的想法,便問,“你成親多久了?這是第幾個孩子?還有别的孩子嗎?”
秀娘木然地說,“我成親五年了,生了三個孩子”,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痛,“生下第一個的時候。我婆婆看着是女兒,說養不起,家裡困難,要抱出去找個好人家送出去,我也是新嫁娘,臉皮薄,想着還會有孩子,不敢反對;第二個又是女兒,她要送人,我知道她重男輕女,可平日被磋磨的一點不敢反對;前天晚上吵得時候,我才知道都被婆婆溺斃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怕死了,沒人會記得我可憐的女兒們?我活着逢年過節還能給她們燒點紙,現在我眼前不停出現女兒們的哭顔。”
旁邊的姑娘、丫鬟們停了也都留下眼淚,被氣的渾身發顫。
秀娘成親五年,現在成親大多十五左右,也才二十出頭,被磋磨的看着比她們母親還大,心生不忍,想着要怎麼也要幫幫她。
楚楠又問道,“那你男人知道嗎?”
秀娘哭着道,“他哪能不知道,我生了孩子不能動彈,見不了,他又不一樣。我也是昨天突然不安起來,才掙紮着起來看見了。想來是我女兒的提醒,隻是還是沒有救下她。我哭着、跪着求,都沒用。”
楚楠、黛玉齊聲道,“我們幫你,你願意和離不?以後重新開始,好好生活,你孩子在天之靈也會安慰的。”
秀娘悲哀地道,“我也想,可我娘家不會願意,我也沒地方去,隻能湊合過,有什麼辦法。”
張閱道,“我是旁邊莊子的主人,我到時候讓管事去給你辦,也給孩子讨個公道。”
黛玉道,“我有個繡莊,要招繡娘,你去,到時候學好手藝,養活自己,就什麼都不怕了。”
姑娘和丫鬟們紛紛勸秀娘和離。
秀娘聽了能給孩子讨個公道,又聽着她們一句句的勸慰,仿佛重新活過來了,千恩萬謝,“我離,我都聽姑娘們的,到時候當牛做馬報答你們。”
楚楠想現在她們一群女子不方便,便道,“走,我們先帶秀娘回去。”
楚楠她們也沒給李大壯留話,直接帶着秀娘回去。
回了莊子,張閱問了秀娘他家在哪,就吩咐管家去處理。
另一邊,白先生乘車聽到一家酒樓前,和素纨進入一間酒樓,白先生學生的母親都圍坐在桌子前,留着上座。
慎親王妃楊苼最先看到白夫人,道,“白姐姐,可算來了。”
其他夫人齊齊轉頭,看向門口的白先生,指着空出的上座道:“白姐姐,就等你了,快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