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的屍體,就這樣被他的親生父親吃地幹幹淨淨。
用完晚飯,婦女就拉着男主人回房歇息,趁婢女還沒來得及收拾,阿花趕緊跑到餐桌底下,用手帕将爹爹吐的骨頭全包了起來。
她在房間裡左顧右盼,然後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我跟前,将包着屍骨的手帕塞到了箱子裡。
“嗚嗚嗚……哥哥,哥哥……”
阿花邊哭邊塞,直到嗓子哭啞,再也說不出話。
吾母殺吾洩憤,
吾父啖吾血肉,
吾妹為吾埋骨,
吾的憤怒,絕不平息。
是裴玄的聲音。
他一遍遍重複着這幾句話,直到燭光盡滅,屋内陷入死寂一般的黑暗。
有什麼東西在陰影中移動,若隐若現,輪廓模糊,每一步都伴随着詭異的嘶吼聲,借着月光,我終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頭體型巨大的類人怪物,四肢纖長,通體黝黑。腦袋上挂着婦女的臉。
這是裴玄對她的詛咒,也是恩賜。
婦女會永遠被困在這一方天地,以罪惡的醜态存活下去。但同時,裴玄也會将妨礙他生活的人通通作為養料丢給婦女,保證她不會餓死。
直到此刻,我才終于明白了他将我們送來這裡的目的。
少年不需要深刻的複仇,他的一生已經足夠命運多舛了。
裴玄已成鬼魂,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跟親人好好生活下去。
為了這個目标,他什麼都做的出來。
眼看怪物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忍不住大喊:
“你的悲慘結局又不是我們造成的,憑什麼讓我們付出代價!?”
裴玄冷笑,“晴夭夭,别裝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特别想死吧?我成全了你,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啊。”
“哈?”
我先前對他的心疼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自以為能看透欲望,操控生死的人,是世界上最惡心的存在。
“裴玄,你以為你很厲害?連殘害自己的罪魁禍首都不敢殺,隻敢找普通人洩憤,還說别人妨礙你的生活,其實不就是為了滿足你那變态扭曲的欲望嗎?我看你也沒比你那後媽好多少,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下三濫!”
我毫不客氣,罵得直戳人心窩。
“你!”
少年的音量一下拔高,怪物張開巨口,嘶吼着朝我猛沖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椅子擋到了我身前。
我還在疑惑骨钰為啥能動了,不料下一秒一道白光乍現,怪物被逼的後退幾步,方才還笨重肮髒的身體刹那間變回了人形。
我左看看右看看,上前一步挑起骨钰的下巴。
“還是這樣好看。”
對方深情款款地回望着我,笑容如三月春風。
“你怎麼樣都好看。”
“就算我變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我調侃道。
骨钰包住我的手,“當然,就算夭夭姑娘渾身上下都被惡臭流膿的腐肉包裹,在我心裡都是最美的存在。”
我白了他一眼,變态。
這厮最近舔狗的屬性好像越來越明顯了。
“咳咳。”
我回頭,公孫類的手離開唇邊,指了指遠處的牆根。
怪物附在地面,目眦欲裂。
我揮舞着銅錘就朝它奔去。
大姐,你恨錯人了,你要打的應該是那把你變成怪物的繼子才對。
我很想這麼說,但顯然它現在變成這樣估計也聽不懂人話。
于是我來到它身前站定,舉起銅錘準備教它做人。
砰——
怪物一個擡手,我直接連人帶錘被掀飛了幾米遠。
大意了,沒有閃。
“不是,這娘們戰力這麼逆天?!”
公孫類傻眼了。
我匍匐在地上,内髒好像被絞碎了一般,骨钰趕過來為我治療,銀絲鑽入體内,将我的五髒六腑打碎又重組,細密的冷汗從額頭上冒出,很快将我的衣裙浸透。
“夭夭,你傷的很重,接下來的戰鬥切忌不能逞強!一切交給我。”
骨钰神色緊張的叮囑道。
裴玄的笑聲回蕩在屋内,像一道永無止境的催命符。我朝他點點頭,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冷眼看着不遠處的怪物。
是我掉以輕心了,先前打架都順風順水的,還真以為自己就能制霸天下了。
這遊戲給的武力滿級面闆也不過如此,還得玩家自己着手突破啊。
我用手背拭去嘴角的鮮血,下一秒,怪物細長的手臂就化作一道鞭繩,似是故意繞開骨钰等人,徑直向我猛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