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廚房内,阿花朝屋子的方向指了指,
“哥哥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那?手裡還拿了顆紫柰……不過他的臉色怎麼會那麼白?我跟他說話,告訴他那顆紫柰已經壞了讓他給我,他也不理我,一動不動,好像沒聽見我說話一樣……”
婦女指揮着婢女們煮菜,見到阿花,微笑着蹲下。
“這樣啊,哥哥可能沒聽到吧,你趕緊再去找他,跟他說說話,如果這次他還是不回答你,你就打他一個耳光,這樣一來他應該就會理你了。”
阿花點點頭,小短腿巴登巴登的跑出了廚房。
我被放在竈台底下,靜靜
地看着這一切。
半小時前,婦女手起箱落解決了裴玄,少年的腦袋滾到我懷裡,與我大眼瞪小眼。
離奇的是作案過後,她幹的第一件事是将裴玄的腦袋重新安到了身體上。
惡毒後媽找來一條白绫,在少年頭顱與脖子的接口處捆了幾圈,完事又把屍體放在門前的一把椅子上。
沒錯,這個倒黴椅子就是骨钰。
做完一切,婦女不忘将我這個木箱順走,哼着小調興興離開了房間。
廚房與小屋離得不算遠,我透過木門的縫隙,可以隐隐約約看到屋内的場景。
阿花聽了媽媽的話,回到裴玄身邊,小嘴一張一合又不知說了些什麼。
裴玄顯然無法回答,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沉默不語。
于是,阿花擡起手臂,用力打了他一個耳光。
結果,少年的腦袋應聲落地,像個西瓜一樣咕噜咕噜滾到了阿花腳邊。
阿花吓得六神無主,尖叫着向外跑去。
我覺得這一家人都是神經病。
懦弱的哥,癡呆的妹,嚣張的媽和失蹤的爸。
“嗚嗚嗚嗚嗚嗚母親,哥哥的頭被我打掉啦!”
廚房内,阿花全身發抖,哭個不停。
“乖女兒,别怕,别怕。”
婦女有一搭沒一搭的安慰着,臉上溢出的欣喜仿佛下一秒就要給她豎個大拇指。
廚娘們早被趕了出去,此時的廚房内隻有她們母女二人。
哦,差點忘了還有我這個箱子。
我甚至懷疑裴玄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也體驗一下當木偶的感覺。
“好了阿花,别哭了,現在這事兒隻有我們母女二人知道,木已成舟,快來,幫我把你哥哥搬過來放到鍋裡,咱們一起把屍體處理掉。”
婦女摸摸女童的腦袋,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汗毛倒立。
我咧個抽象一家啊。
跟這樣的後媽生活在一起,裴玄還能維持那樣健康的表面性格,真是神迹了。
不一會兒,屍體和菜刀小蛇就被一起打包運了過來。
婦女将裴玄放到砧闆上,舉起菜刀就砍了下去。
我隔了老遠都能感受到小青蛇的生無可戀。
婦女把屍體肢解成一塊一塊,放進煮沸的水裡,做成了肉湯。
血腥味夾雜着肉香一起飄入我的鼻腔,她将我舉了起來,把箱子裡腐爛的紫柰全部倒到了垃圾桶裡,身子懸在半空,我這才得以看見鍋内的景象。
黑水翻湧,濃煙滾滾,從肉中鑽出的,分明是一條條畸形扭曲的蛆蟲。
婦女卻像看不到似的,用大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阿花一直在哭,淚水流入鍋中,都不用放鹽了。
……
夜晚,男主人回到家。
婦女招呼着婢女們上菜,邊擺盤邊說:
“老爺,今兒這肉湯是妾親自下廚做的,姥爺快嘗嘗合不合胃口?”
我又被放回了原位,小青蛇牌菜刀邊哭邊嚷嚷。
“嗚嗚嗚嗚我不幹淨了嗚嗚嗚嗚嗚——”
公孫類牌銅鏡鄙夷道:“你最沒資格說這話。”
男主人抿了口湯,四處觀望:“怎麼不見玄兒?”
“額……玄兒啊,他下學後差下人們來報,說要在外祖母那兒小住一陣子,這一時半會兒怕是不回來了。”
婦女神色慌亂,連忙搪塞過去。
“這小孽障真是越發不懂事了,也不知道提前向他爹我通傳一聲。”
男主人有些氣惱。
婦女起身為他添湯,想跳過這個話題,不料阿花卻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乖女兒,怎麼了?怎麼哭的這樣厲害,你哥哥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男主人用手指為阿花拭去眼淚。
阿花不想搭理他,轉頭跑走了。
婦女想去追,誰知被男主人攔了下來。
“罷了,這兩個孽畜都長大了,真是愈發的沒教養!不管也罷!夫人,來,快再為我添一碗湯。這肉湯的味道真是妙不可言,夫人現在的廚藝堪稱爐火純青呐!”
男主人吃的越多,越覺得好吃,直到把整盤肉湯喝完,一點殘渣都不剩下。吮吸舔食完的骨頭則被他扔到了圓桌底下,等着下人清掃。
我靠在牆角,看着腐爛的的蛆蟲一根根鑽入他的口腔,不免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