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
“竟不是他嗎?”
沈寒衣聽他疑惑,也知道他猜測的人是誰。宿危洲也是她疑心的對象,可廢址中的顯然是妖。
“他的破綻很多。”她冷不丁地冒出這一句話,勾起謝微塵的回憶。
細細想來,是有很多不對。若真的是宿危洲所為,那他何必要多問一句,又何必要給丹藥。
他好像并沒有傷人的心思。
沈寒衣沒有同他講攝靈陣的事,布陣者定然心術不正,滿身邪氣。
但妖自化為人形起,便帶妖氣,無法抹去。以此并不能斷定方才那隻妖是布陣者。
而宿危洲周身卻無那樣的氣息,但沒有,并不代表沒關系。
她總覺得有個關鍵一環斷開了,所以才使他們對宿危洲的懷疑變得突兀。
天際有光亮透出,無需劍光也隐隐能看清前路。黎明已至,二人抓緊時間趕路。
回到小院中時,四周悄然,沒有半分動靜。沈寒衣觀察片刻,便翻身進去。二人先後從窗戶回到屋子。
此時,天已大亮,一夜無眠。
因着難得遇到過路人,也稚格外興奮。更别提還是個極厲害又漂亮的姑娘。
于是她早早地起床,想來敲沈寒衣的門。手險些要拍在門上,卻又怕擾了她休息,便轉身回到院裡的石墩上,坐着等。
可先等到的并不是眼巴巴瞧着的那扇門,反而是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宿危洲從屋内走出,一眼便看見院中央着彩衣的也稚。
他過來提醒:“别擾了人家休息。”
說着便要送她回主屋。
“我就安靜坐着不胡鬧。”
看她如此執拗,宿危洲隻好彎腰低聲說:“你哥哥遞消息來了。”
“真的?你不是又诓我吧?”小姑娘眼眸陡然清亮,又不免帶一絲狐疑。
宿危洲笑而不語,也稚信了,連忙拽着他往主屋去。
“你哥哥說,他這些日子會走得遠些,短期内不會歸家,叫你不要亂跑。”
也稚有些失落,不甘心地問:“就沒别的了?”
來來回回總這幾句話,也換不出個新花樣。
“他說,等回來定會給你帶個玩伴。”
也稚憤憤起身,緊咬着下唇,不說話。
“還有,你少與那兩位玄師打交道,不必如此熟絡。”
“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們走近,妖和玄師不自來都是好朋友嗎?”
宿危洲皺起眉頭,不知該如何解釋。他常想,自己當年就不該幫她哥哥圓謊。
妖和玄師是好友?說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末了,他隻好扯了個别的借口:“他們不過暫作停留,很快便繼續趕路。你眼下聊得投機,等沈姑娘走了,卻要傷心。”
“我才不在乎,你總愛談以後。哥哥也總對我談下一次,談以後。可我等到現在也沒能等來一個玩伴。”
将來的事,自有将來的她憂心。現在能開懷盡興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才不要因擔憂未發生的事,而錯過眼下的歡樂。”
太不值!若是如此,一生哪裡還有快樂?
宿危洲啞口無言,他微微歎了一口氣。終究是單純年少……
他是管不了了。好在也稚身上有收斂妖氣的法器,不會被他們輕易察覺,尤其是謝微塵那個半吊子。
宿危洲思索的間隙,也稚已推門出去,坐回石墩上。仍舊一副歡喜模樣,像方才什麼都沒發生。
“沈姑娘!”眼前的門動了,也稚立刻站起身。
沈寒衣剛出門,聽到這聲呼喚有些不習慣,不由怔了下。但她反應很快,點頭道:“也稚姑娘。”
她面容清冷,也稚想,怎麼一直不見笑意呢。随後又像是恍然大悟:許是和宿大哥一樣,天生不愛笑吧。
蓦地,旁邊屋子傳來短促又略帶驚慌的喊聲。
沈寒衣要向前的步子一頓,轉了方向,疾步移到隔壁門前。
“沈……”謝微塵拉開門,看見她身後跟着的也稚後,改了還未出口的話:“沈姑娘。”
他站在門檻處,右手托着無力的左手,一臉無奈。
鮮紅的血順着指尖,“嘀嗒”落在暗沉的地闆,不可謂不醒目。
也稚忙伸頭,驚呼道:“這是怎麼了?”
“風将堵窗的布吹開了,我本想修補好。但事沒辦成,還紮傷了手。”他看着沈寒衣,似沒有痛覺般笑着解釋。
掌心果然一道猙獰的血痕,差一毫便劃到手腕了。
宿危洲離得不遠,自然聽清了。他到自己屋子取了藥箱,過來将謝微塵推回屋子,給他包紮。
見了血,也稚多少有些不放心,想跟進去,卻被沈寒衣攔住。
她頓時改了主意,總不過是皮外傷,反正有宿大哥在,不會有大事。于是,她歡歡喜喜地和沈寒衣到院子坐下閑聊。
她話多,沈寒衣時不時回應兩句,偶爾也抛出幾個問題。
“也稚姑娘似乎能夜視?”
“是呀,這是我們生來就會的。”
聞言,沈寒衣心中有了猜想,但還需别的法子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