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江賀一把用相機拍的陳天驕照片傳給了他。

聚光燈下陳天驕抿着小嘴，神情嚴肅又有點莫名的可愛，臉被照得白白嫩嫩，琥珀色瞳孔輕透漂亮。他穿着一身西裝，纖細清瘦，腰就那麼一把，不盈一握。

陳天驕欣賞了會兒，突然腦子裡某根弦“咯噔”地繃緊了一瞬。

他眯了眯眼，又點開泥塑樓。

這張江賀一拍的他的照片，就出現在管理員剛剛發的說像結婚照的那兩張照片裡。

這個管理員從哪裡搞到的江賀一拍的照片？！這個樓裡的人都有什麼神奇的特異功能？！

陳天驕細思極恐，給江賀一回了個貓貓頭表情包後又扔下了手機。

看來是時候要戒網了。

*

下午四點，江賀一按照計劃，背着遊泳包帶陳天驕去遊泳。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江賀一沒像爸爸送兒子一般把陳天驕送進去就在門外守候，而是跟着陳天驕一起進了更衣室。

“你也要遊嗎今天？”陳天驕好奇地問。

江賀一淡淡地“嗯”了一句，率先脫了自己的外套和上衣。

因為冬天衣物摩擦産生的靜電，他平時直直順順的發絲有些炸毛，露出整個精緻眉眼，和以往一絲不苟的學霸模樣大不相同，顯出幾分不羁。

江賀一脫了衣服，赤裸着上身，精壯的好身材一覽無餘。

他身形修長優雅，寬肩窄腰，比例絕佳，仿佛經過精心雕琢的塑像。膚色蒼白，腹肌明顯，身上肌肉緊實透着若隐若現的青筋。

陳天驕羨慕極了，他捏捏自己細瘦的手臂，又捏捏江賀一的，驚呼道：“好硬！”

江賀一有些無語地攬了把劉海，戴上泳帽，失去劉海遮擋後，俊秀到有些淩厲的臉龐顯露出來。

“江賀一，你什麼時候背着我偷偷鍛煉的？”陳天驕不依不撓地圍着江賀一轉圈圈，嘴裡啧啧稱奇，“這肌肉，媽呀，吊打體育生。”

其實江賀一并沒有很壯，隻是他骨形好，覆着一層薄薄一層肌肉看着精壯又不過于健碩。

江賀一被念叨得有些受不了，耳根微紅，冷着一張俊臉就動手去脫陳天驕的衣服。

他動作輕，陳天驕偶爾癢點被戳到，又笑又鬧地閃躲，羊絨衫卷起露出白嫩纖細的腰腹。

“好啦好啦，我自己來。”陳天驕笑得臉紅撲撲的，眼裡閃着晶瑩，彎着就沒下來，他讨饒地去推江賀一硬邦邦的手臂。

江賀一收回手，餘光一瞥，卻看到那個18年來糾纏着他的噩夢。

陳天驕側腰上的疤。

他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大手伸去輕輕觸碰，啞着聲：“疼不疼？”

“早就好了。”陳天驕沒心沒肺地笑，“一點都不疼。”

可是江賀一的心疼極了。

思緒回到五年前的那一天。

彼時他倆剛上初一，那時江賀一的媽媽身體已經不是很好了，沒法送他們上學，所以他們每天結伴一起乘公交上學。

那一天，他們剛放學，正要繞過小巷子轉去另一邊的公交車站，小江賀一的手臂被巷子裡伸來的一隻大手一把拽住。

江賀一本來正跟陳天驕說着他們班今天體育課發生的好笑的事，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皺起了眉。

然後他一轉頭就看見了那張令他深惡痛絕的臉——他父親的臉。

江父獰笑着緊抓江賀一，嘴裡惡臭的酒氣熏得江賀一眯上了眼：“臭小子，我不在家，你過得挺好啊？我他媽不是告訴過你媽别放你去上學嗎？”

“初中是義務教育，你如果不讓我上學，就是犯法了。”江賀一此時還挺有禮貌的，冷着臉反駁。

而一旁的陳天驕脾氣大，一點就炸，聽這話已經氣死了，上前怒罵道：“你這人要不要臉，天天打江賀一和阿姨，現在還好意思出現？”

“你算個什麼東西。”江父瞪他一眼，“我教訓我兒子，關你屁事。”

“江賀一是我的小弟！你敢動他就别怪我不客氣！”初中的小孩很講義氣，陳天驕沖上去想扒開江父箍住江賀一的手，卻被一把甩開。

“别他媽瞎管閑事！”惡聲惡氣的咆哮。

“臭小子，給我一萬塊，我現在就走，怎麼樣？”語調一轉，江父惡心地笑着，想去摸江賀一的臉，被江賀一嫌惡地躲開了。

“我去你媽的，還敢躲？！”江父臉色變得可怕，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老子想摸摸自己兒子還不行了？小畜生！”

江賀一臉幾乎瞬間就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他臉色鐵青，推陳天驕，小聲說：“你先走。”

“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麼辦？”陳天驕急得想報警。

可是他沒有手機，此時巷子外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我媽媽不是剛給過你錢嗎？你這麼快就賭完了？”江賀一隐忍地低下頭。

“錢這東西，不經用。”江父冷笑着，“小子，如果不想我每天都來找你的話，就趕緊把錢給我拿來。五萬，一分都不能少。”

陳天驕猛地嚷道：“剛剛不還是一萬嗎？哪有你這麼坐地起價的？”

“有你說話的地嗎？滾邊去。”江父一粗聲粗氣地罵着，想把他推開，卻被江賀一攔住了。

“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江賀一凝視着江父，眼神黑沉沉的，不帶一絲感情。

眼見江父眼神變得可怕，陳天驕預感江賀一又要被打，連忙提前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擋在江賀一面前，手腳并用對着江父打去。

陳天驕雖然在小區裡是孩子王，打遍全小區小孩無敵手，但是對付大人，他這些三腳貓功夫就沒什麼用了，更何況成年人和初中生的體力差距本就十分懸殊。

江賀一見狀連忙幫他一起，但一個急需錢去賭博的資深賭徒的爆發力，他們是難以想象的。

江父一邊說着髒話一邊阻擋陳天驕的攻擊，誰料陳天驕有一拳竟然打中了，直直打在他臉上。

“我草泥馬□□崽子，還真敢打我！”江父眼睛血紅，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兜裡掏出一把水果刀。看樣子本來他是打算這樣對付自己親兒子的。

那一刻，時間好像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