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賀一的瞳孔驟縮。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隻要一回想，就會頭痛不堪。

警車、救護車、陳天驕虛弱的笑臉。

陳天驕在擔架上，疼得小臉煞白，冷汗一串串滾滾而下，浸濕黑色的劉海。側腰一道深深的傷口，被紗布纏緊了，卻還在汩汩地往外湧着鮮紅的血。

就在剛剛，這裡有把水果刀沒了進去。

盡管如此，陳天驕還是弱弱地用口型告訴他：沒事。陳哥會保護你的。

從此江賀一再也見不得陳天驕受傷。

*

換好衣服的兩人一起下了泳池。

深水區人比較少，陳天驕見四處無人，直接從岸上跳進了水裡，跳水姿勢标準漂亮。

接着他從水裡鑽了出來，抖了抖腦袋。

陳天驕頭骨形狀漂亮，戴着泳帽絲毫不減顔值，白皙無瑕疵的光潔小臉沾了水，像一顆加熱過，表皮變得透明的糯米團子。

蜿蜒的水流如細蛇，從他裹着連體泳衣的纖瘦身體滑落。

正因穿了黑色連體泳衣，他苗條的身材被完美裹住，臀部弧度明顯，黑色布料外的皮膚也愈顯白皙，兩條細白長腿從緊緊的短褲中露出，膝蓋窩粉粉的。

……如果這身泳衣上沒有印着蜘蛛俠的圖案的話，應該是蠻性感的。

江賀一規規矩矩地用梯子下了水，蒼白的肌膚在水下更顯白皙。

陳天驕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他胸前瞟。

這胸肌……有點說法啊。

眼神再往下，咳，腹肌也挺有說法的。

手有點癢癢。

“江賀一，要不要和我比比誰遊得快？”他在水裡一蹬腿蹬到江賀一面前，假裝借力地扶着他腹肌起身，泳鏡裡無辜的狐狸眼睜得圓圓的看他。

卻見江賀一垂下看他的眼神有些許微妙。

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陳天驕略有些尴尬，他撓撓鼻尖：“咳，你這腹肌練得不錯嘛。天天晨跑确實有用哈。”

“嗯。”江賀一語氣含笑，沒為難他，“你想比什麼，自由泳？”

“好呀。”陳天驕動作恣意，“要不要我讓讓你？”

“沒事。”江賀一漫不經心答着，調整泳鏡和泳帽，“你盡力遊吧，不用管我。”

然後比前放狠話的臭屁小孩陳天驕就被拉爆了。

“不行不行！三局兩勝！”小孩遊不過了就開始閉着眼撒潑。

又比了兩個來回，陳天驕完敗。

他面色灰白，嘴裡喃喃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江賀一心裡好笑地拍拍他：“沒關系。多練練就好了。”

陳天驕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菜就多練”，鼓鼓腮幫子“哼”一聲就扭過頭不理他了，任江賀一怎麼哄也沒用。

後面兩人又遊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了。

江賀一率先出了泳池，轉頭發現陳天驕還縮在水裡不動。

“不出來？”江賀一以為他腿抽筋了，伸手想拉他。

“外面太冷了……不要出來。”陳天驕可憐巴巴地說着，把頭慢慢沉進泳池開始吐小泡泡。

是了，現在是冬天，遊泳館也沒暖氣，從水裡出來确實很冷的，陳天驕本就怕冷。

江賀一擰着眉看這隻耍無賴的賴皮小魚，想了想，把看台上遊泳包裡給陳天驕擦身體用的的布丁狗小毯子拿來。

“你慢慢上來，我包着你，不冷。”江賀一蹲下，輕聲誘哄。

陳天驕慢吞吞地從水裡冒出來一個頭，冷得一哆嗦。

見他又有想往水裡鑽的沖動，江賀一循循善誘：“你一下子出來，我馬上包住你，就冷一下。”

“好吧。”陳天驕給自己鼓了鼓氣，迅速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岸，然後在身體接觸到冰冷空氣的那一瞬間被江賀一緊緊地用小毯子裹住。

江賀一的身體總是冰涼涼的，但他的懷抱和小毯子很暖和。陳天驕一下子不冷了。

江賀一用布丁狗小毯子把上岸的嬌嬌小金魚裹成了一個芒果毛巾卷，小金魚摘掉了泳帽和泳鏡，大眼睛邊上還有泳鏡勒出來的一圈紅印，看着又傻又萌。

陳天驕眨着眼仰頭看江賀一。

不知道為什麼江賀一還在緊緊抱着他，明明已經給他包好了，包成了一個好像馬上就可以吃掉的芒果毛巾卷，一點也不冷。

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陳天驕此刻好像溺在江賀一的懷裡，并沒有開口提醒。

越界了，全都越界了。

連邊上路過的人都無法靠經驗把這兩個緊緊擁抱着的俊秀少年視為兄弟，紛紛投來奇怪的眼神。

但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他們隻是在充滿水汽和消毒水味道的泳池旁，緊緊地抱在一起，傳遞着彼此的體溫和眼神。

好像不這麼做的話，下一秒就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