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刷地伸出他蘿蔔粗的手指,用力虛空點着徐夢:“許久不見這些遊女居然如此沒有教養?哼,看在你們付出高價的份上,不和你們計較!河内!拿醫藥箱!這肮髒地方一秒都不想多待!”
在茶姬的要求下,川上第一個檢查薔,贖身的夢碎了,她已經是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好像靈魂已經脫出身體,坐在這裡的隻剩一副空殼。
川上要求薔把衣服脫得精光,當衆檢查起來,茶姬慢慢在川上旁邊坐下,說道:“這個姐妹被夢小姐診斷出花柳,但是我看着卻不像,希望您仔細看看,是不是誤診。”
川上伸出手在薔身體各處按按捏捏,時而湊近看看,發出一些啧啧聲,徐夢看了看赤身裸體,滿臉屈辱躺在衆人中間的薔,狠狠皺了皺眉頭。
這跟在案闆上挑肉有什麼區别?患者沒有一點尊嚴,簡直就像故意羞辱一樣。
聽了茶姬的話,川上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砸了咂嘴道:“老夫從業多年……”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徐夢:“這名女子分明沒有得花柳,你卻妖言惑衆,到底是何居心?”
一瞬間,和室發出一陣鼓噪聲,薔也睜大雙眼,顧不上拉上衣服,爬起來立刻向徐夢看去。
徐夢還沒有反應過來,川上眼睛一瞪變開始發難:“不知你師從何處?年紀小小就信口胡說!”
徐夢簡直張口結舌,她剛剛穿越過來,哪裡有什麼老師?
就在這時,徐夢注意到川上的助手不着痕迹地和站在茶姬旁邊的松下使了個眼色,松下一臉好心的樣子解釋道:“夢小姐是我們店裡的琴師,也會一些醫術,還望川上醫生再看看,可不要壞了夢小姐的名聲。”
薔也急忙問道:“我真的沒有得花柳嗎?那這些硬塊是什麼?還有這些水泡?”
川上得意道:“不打緊,是皮膚病,雖然嚴重,但絕對不是什麼花柳。”
他又瞪了一眼徐夢,一副不屑和她交談的樣子:“不知你是哪裡來的騙子,老夫從業半生,見過的病症千千萬,這肯定不是什麼花柳,你隻需吃幾方老夫開的藥,絕對藥到病除!”
薔喜極而泣,茶姬也在一旁道:“還不快感謝川上醫生救你一命?你往後可要努力工作支付藥錢,這樣的神醫可不是輕易出診的!至于夢小姐,念在相識一場,我不去告發你招搖撞騙了,你就自行離去吧!”
徐夢看着這場鬧劇,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估計這個什麼川上醫師就是個老騙子,專門請過來和老鸨打配合騙錢的。
她沒有給茶姬半分眼神,而是用玩味的語氣問道:“原來是神醫?您剛剛說診治人數千千萬,請問到底是一千還是一萬呢?”
川上頭偏到一旁,擺出一副不屑和徐夢說話的樣子,他身邊的助手趾高氣昂道:“當然是一萬名!我們診所可是每天人滿為患,神醫川上的名字誰人不知!”
“那敢問神醫今年貴庚。”
“我們主人年少成名,而今剛過知命!”
那就是五十歲,徐夢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她笑得一張臉微微泛粉:“就算您天賦異禀,從媽媽肚子裡冒出來就能替人治病,按一萬人算,您年滿五十的時候,日夜不息,每天要看滿兩百人,每小時要接待八人,請問您是八爪魚嗎?”
助理傻眼了,他一時也算不明白這麼巨大的數字,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一動不動看着他的薔,連忙道:“是,是我算錯了數字,但那又怎樣,我家主人師從名醫曲直濑道三,學識豈是你一個丫頭片子可以置喙的!”
徐夢搖搖頭,長長歎了口氣:“您看着這位苦命的女子,當真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她緩緩踱步,長長的衣擺跟随她的動作浮起,就像披上了一層威武的披風,和室裡的遊女都擡起頭來,注視着徐夢一步步走到川上面前,都不敢喘一口氣。
徐夢兩眼直視川上,這個老頭站着還不到她的下巴,于是她學着斑那極富氣勢的動作,慢慢俯身,一字一頓道:“患者的所有悲喜、希望甚至身家性命都在你的手裡,你的一句話都會被她奉為圭臬,你卻為了一己私欲欺騙于她……”
她又慢慢直起身子,走到薔的面前,為她拉好衣服,輕聲道:“川上醫生今天走進這間房間,到現在為止,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你的患者,請你仔細看看她!”
徐夢把薔從地上拉起來,推到川上面前,厲聲道:“她的眼神難道都不能讓你有半分内疚嗎!”
見川上眼神左右亂晃,絲毫不敢朝向薔的方向,徐夢又丢下個重磅消息:“我曾聽聞,醫者不自醫,其實您已經病入膏肓,自己卻沒有發現,可惜世間就要少了您這位名醫,可惜啊!”
川上飄忽的眼神凝實了,他漲紅着臉,失聲道:“你胡說什麼?!”
徐夢不言語,隻是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