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簡二爺掐斷了。
孟相位高權重,什麼女子沒見過,即便女兒比旁人好看些,也不至于讓孟相另眼相待。他聽聞孟相一向不近女色,沒聽說過他跟哪家女子走得近。就女兒那跋扈的性子,一般的男子怕是要避而遠之。
他瞥了一眼孟禹之,頓時清醒過來。
孟相不僅位高權重,單看他的家世和長相也是一等一的。
出身好,長相英俊,飽讀詩書,久居朝堂,位高權重。
這樣的人定看不上空有美貌的女兒。
再說了,二人之間差着輩分。他當真是老眼昏花了才會冒出來剛剛那樣的念頭。此刻自己想來都覺得可笑。
他或許是對女兒所說的事情感興趣。
想到這裡,他輕咳一聲,道:“你一個姑娘家的跪在地上成何體統?先站起來說話。”
雲甯也不想跪,這是心虛加害怕才忍不住跪下的,得到父親的話,她連忙站了起來。
簡二爺:“說吧,你受了什麼委屈?”
雲甯原本的打算是在父親面前好好哭訴一番,說一說自己的遭遇,博取父親的同情心。即便簡二爺和她之間的父女情分并不深,可畢竟二人是父女,定也有些效果的。可眼下孟禹之在,她就不好再哭訴自己的委屈了。孟禹之那一雙眼睛雖然溫和,但總覺得能看透人心一般,萬一将戲做的太過了會适得其反。
她收起臉上的情緒,從香草手中接過了賬簿,老老實實地遞給父親。
簡二爺看了一眼孟禹之。
雲甯頓時會意。
父親的意思是讓她把賬簿遞給孟禹之?
也對,孟禹之官職比較高,自然先給他看。
随後,雲甯朝着孟禹之走了兩步,将賬簿遞到了他面前。
手指白皙細嫩,指甲幹淨透着粉紅,身上沒有一絲熏香的味道,反倒是有一種清新的柑橘的味道。這倒是和她的性子有些不一樣。
雲甯一直垂着頭沒敢看孟禹之,見他不拿走賬冊,這才悄悄看了他一眼,結果恰好撞進了孟禹之的眼神中。
那一雙眼睛依舊平靜無波,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可若是看久了,會讓人覺得這雙眼睛深邃,平靜的湖面下似乎蘊藏着巨大的能量,像是要将人吸進去一般。她的心一緊,忙垂下頭不敢再看。
這時,孟禹之伸出來手将雲甯手裡的賬冊拿走了。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這樣的手指倒是挺适合彈琴的。
簡二爺怔了一下。他方才是想看看孟相想不想看,若孟相有這個意思,他拿給他。沒想到女兒竟然先一步走了過去。
他剛想要阻止,就見孟相拿起了上面那本賬簿。
簡二爺沒再多言。
雲甯轉身将第二本遞給了父親,剩下的一本放在了孟禹之旁邊的桌子上。
今日離得近,她聞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兒,看來也是一個喜歡禮佛的,倒是和他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挺像的。
放完賬簿後,雲甯默默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簡二爺簡單看了兩頁後就明白了大概的情況。這賬簿記得亂七八糟的,但凡懂算賬的人都能看出來賬簿有問題。
孟禹之沒看第一本,反倒是盯着桌上的第三本看了許久。
雲甯沒看出來孟禹之的意思,解釋道:“這鋪子我一共開了兩年多,一年一本賬簿。大人手中的是第一年的,父親手中的是第二年的,桌上的是第三年的。”
孟禹之擡手将第三本拿了起來,簡單翻了翻,随後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簡姑娘換過掌櫃的嗎?”
雲甯:“不曾。”
孟禹之沒再多問,又翻了翻。
雲甯有些不解。
孟禹之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和她今日所說的事情有關系嗎?她等了片刻也沒等到孟禹之後面的話。
見他沒再多問,她的目光看向了簡二爺。
說到底能幫她解決這件事的人是父親。見父親神色不太好看,她猜他已經看明白了。她心裡頓時有了底,醞釀了一下情緒,委屈地道:“父親,這是花鋪掌櫃給我的賬簿,這不就是坑我錢麼。今日女兒去鋪子裡時,那掌櫃的竟還在蒙騙我,這是拿我當傻子耍。父親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第三年的賬簿上隻有簡單的幾頁,孟禹之很快就看完了。聽到雲甯的聲音,他擡眸看向她。
看着眼前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又想起了那日初見她的情形。那日小姑娘被抓包後非但沒害怕反倒是指責他的不是,在得知他的身份後立即下跪道歉,後來在面對子觀時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今日見到簡知府又是另一種模樣。
他着實不知究竟哪一面才是這小姑娘的真面目。
簡二爺雖然不怎麼喜歡女兒,但他也不允許旁人這般坑騙女兒,他合上賬簿,道:“此事你不必管了,明日我便讓人去處理。”
得到父親的話,雲甯頓時欣喜:“是,多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