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盯着音标，以拼音“啊哦餓”的方式，照貓畫虎的，坎坎坷坷，念了一大串，最後放下書，“我讀完了。”

張老師看他一眼，沉默片刻，“同桌站起來。”

聞昭被點到，才回過神，拿起書本站起來，已經打算從第11個單詞往下讀了。

結果張老師說：“你來說說，賀行同學剛才讀錯幾個單詞？”

“？？？”

聞昭感覺自己被一道道閃電給劈着了。他剛剛……拐了，他隻覺得腦子嗡嗡的，也沒仔細聽賀行讀的什麼。

“大概……”聞昭含含糊糊地說“七.八個吧。”

張老師：“嗯，你把他讀錯的糾正一下，重新讀一遍給他聽。”

聞昭一時無話。

全班幾個玩得好的，全悄悄轉頭朝他們看過來，眼神憐憫。

聞昭隻是沉默片刻，立馬排除最前面兩個短單詞，把後邊八個讀了。死馬當活馬醫，下次再不敢走神了。

他順利把單詞讀完，讀音标準不卡殼，花了不到一分鐘，張老師神色有些松動，“這位是别班調來的新同學？叫什麼名字？”

“老師，我叫聞昭。”

張老師點點頭，“聞昭坐下，賀行繼續站着，聽完後面單詞再說，課代表呢，把剩下的讀了。”

賀行對此已經見慣不驚，就一手拿書，一手抱臂，酷酷地站着。

聞昭一坐下，有個叫安娜的女生站起來，這女生乍一看還挺有混血感，濃眉大眼，戴着副眼鏡，長發濃密，看那卷曲度應該是自然卷。

安娜很快讀完，她讀完又是全班讀，全班讀完老師要講課文，直到這時候，賀行才被允許坐下。

坐下後，賀行幾乎是唇語般地，壓低聲音對聞昭說：“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難受了嗎？”

聞昭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

我知道了。

賀行雖然是個英語學渣，但沒有徹底擺爛，聞昭偶爾往他這裡看，還能看到同桌正在給單詞寫中文翻譯。

張老師在黑闆上寫重點單詞的變形和詞組，他也照抄不誤。

聞昭一時間納悶，難道他是有什麼學不進去的天賦？

課上氣氛凝重，但一下課，大家似乎活過來了。

段鳴坐第一組倒數第三排，聞昭賀行在第二組，相隔不遠，段鳴一下課就湊過來。

“哥，你又被針對了！”

賀行一本正經胡扯：“哪裡的話，這個就叫做‘特别關心’，你不懂張先生的浪漫。”

聞昭噗嗤笑出來，“賀行，浪漫的是你，不是張老師。”

賀行轉頭看他，“同桌，我還沒注意問，你看得清黑闆嗎？”

聞昭點頭，“我視力還行，看得清，你不可能看不清吧，我看你上課寫得挺多。”

“那必然不會，我視力5.3。”

段鳴一看兩人聊上了，轉身回去找他同桌。賀行問聞昭：“下午還去打球不？”

“隔一天吧，太累了，還得留點時間預習。”

賀行詫異不小，“你還要預習？”

聞昭更好奇，看向他，“你不用？”

賀同學的字典裡就沒有“預習”兩個字，直接搖頭，“我不喜歡預習，我隻做課後作業。”

聞昭：“我不行，我得預習，練習本的進度也得跟上，以我上個學期的經驗來說，學期剛開始就落下進度，後面隻會越來越懶，所以我得勻點時間。”

“那行。”

大課間升旗儀式結束，回班級後，賀行從桌箱掏出一個玩具搗鼓，這像是個小型變形金剛，上邊的零件可以360度折疊組裝。

聞昭盯着看了一會，說實在話，有點好奇。

賀行正玩着，餘光發現聞昭探看的目光，問他：“你要玩嗎？”

聞昭有點不好意思，“可以嗎？”

賀行遞過去，“拿去。”

賀行玩到一半，這玩意就顯得十分淩亂，不過組裝好的那部分依稀像個小房子，聞昭琢磨一會，沒看懂，“這怎麼放？”

賀行就湊過去，“這個是門窗，往上翻嵌進去的……”

他手搭上去，教得認真，聞昭注意力都在玩具上，看得也認真，兩人誰也沒覺得這距離有什麼問題。

胖子董适從廁所回來，見他倆腦袋湊在一起，頓時彎腰趴聞昭桌上，也把腦袋湊過來，“你倆在幹啥？有點暧昧了哦～”

聞昭微微一驚。

他心裡那點不自在還沒升起來，先看到桌面上這濕漉漉的一雙手，腦袋隻剩一個強烈的想法——把這手拍下去！

賀行瞥一眼，一手罩在董适的腦門上，推出去，言簡意赅：“滾。”

一天課堂結束，到第三節晚自習時，聞昭寫一篇日記，記一下新學期第一天。

賀行瞧他長篇大論地寫，腦袋偏過來瞅一眼，“聞昭你寫什麼？老師有布置作文嗎？”

聞昭在賀行看過來的一瞬間，産生遮擋的心思，下一秒，就聽賀行聲音震驚不已：“英文啊！？”

他反應過來，以賀同桌的英語水平，似乎敞開給他看也沒啥用。聞昭幹脆就沒遮。

“對，養成寫日記的習慣，對學習英語也有幫助。”

賀行簡直避如蛇蠍，連連搖頭，“寫不來寫不來，這我看都看不懂。”

聞昭笑笑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