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山海王府。
花血牙躺在床上,深思熟慮,幾乎一夜未眠。
終于,心中有了決意!
莫惜歡欺騙他也罷,利用他也罷,做好事也罷,做壞事也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現階段,莫惜歡既是他的敵人,也是莫蛟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無論是達成“一年之約”,還是加入“放肆門”,都是為了誅殺莫蛟,給族人和母親複仇。
複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為了做成這件事,有些成見,就必須放下;有些困難,就必須克服。
比如,與宿敵達成盟約,任憑對方調遣。
隻有做到這樣,才是真正的自省,自強,成長。
總之,花血牙已經豁然貫通了。
他完全可以,就把莫惜歡當成一個“工具人”,與他合作雙赢啊!
至于,莫惜歡愛不愛他……
誰tm在意呢?
第二天清晨。
花血牙早早起床,洗漱完畢,坐在鏡前。
準備梳妝打扮後,就去沈脈的殿院,與莫惜歡正式商談“達成一年之約”和“加入放肆門”的話題。
沒想到,剛打開妝奁盒,莫惜歡就敲門進來,手中還端着一盤早飯。
“阿鞘,早。”
莫惜歡把餐盤放到桌上,走到花血牙身後。
“……早。”
花血牙有些詫異,回頭看去。
晨曦逆光中,莫惜歡一襲黑袍,長發束起,身姿挺拔。
也是一幅收拾完畢,要出門的樣子。
花血牙瞥了眼桌上的早餐:
“這麼殷勤?”
莫惜歡點點頭:
“嗯,為昨夜之事,向你道歉。”
“昨夜之事?”
花血牙挑眉,故意逗弄他:
“昨夜,你可盡興?”
“……”
莫惜歡沉默一陣,開口:
“你都聽到了?”
“嗯,聽得一清二楚呢。”
“沈大夫身體孱弱,下肢殘疾,你也下得去手。”
“……”
莫惜歡又沉默一陣,淡淡開口:
“他的身體狀況,我行事時,自會留意。”
“哈。”
花血牙沒忍住,諷笑出聲:
“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坦誠布公,還是恬不知恥。”
莫惜歡語氣平靜:
“昨夜我已經對你‘坦誠布公’,以後,也不會再有謊言了。”
“阿鞘,如果我的真話,讓你感到不開心,抱歉。”
“你不必向我道歉。”
花血牙也平靜下來:
“我說過,我知道真相以後,開不開心,痛不痛苦,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從今以後,你隻管對我說真話,就好。”
說着,拿起一把木梳,遞向身後:
“罷了,幫我梳頭吧。”
“好。”
莫惜歡接過梳子,捧起花血牙女身的黑發,輕柔的梳理起來。
昨天夜裡,“第二次真心話遊戲”的激烈矛盾,在詭異微妙的氣氛中,算是和解了。
過了一會,兩人同時開口:
“莫惜歡……”
“阿鞘……”
“你先說吧。”
“好,關于邀請你加入放肆門一事,你考慮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怎麼?事态又緊急了?”
花血牙表面不動聲色,内心卻微微一漾。
他正好想讨論“加入放肆門”的話題,莫惜歡就主動提出來了。
這種冥冥中的“默契感”,很自然,很輕松,讓他很安心。
“嗯,還有七天,莫蛟就将冬獵歸來,對你出手。”
莫惜歡幫花血牙戴上一枚銀簪,語氣嚴肅起來。
“北境咤厲王壽數将盡,一年後,二皇子玄城将掌權,率軍南下,發起讨伐。”
“屆時,如果莫蛟仍然無法消除你這個‘心魔’,如何能安枕沙場,率兵迎戰?”
“過幾日,他回府後,大概率會兇相畢露,囚禁你,折磨你,虐殺你,無所不用其極。”
“到時候,如果你尚未加入放肆門,熟悉你的夥伴,做好逃離準備,一切就都晚了。”
“那,你的意思是……”
“現在,就跟我走。”
花血牙微愣:
“現在就走?浪迹天涯麼?”
莫惜歡搖搖頭,指向門外的花園裡,兩匹高大的駿馬:
“今日,你先跟我去四個地方,東,南,西,北。”
“什麼?”
花血牙一震,不敢相信:
“你要帶我參觀放肆門的四個基地?”
“不錯。”
“莫惜歡,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麼?”
“放肆門是你苦心隐藏十年的機密,你我相識不過兩月,我也并未說過,一定會加入……”
莫惜歡淡淡打斷:
“我說過,從今往後,不會再對你有所隐瞞。”
“……”
花血牙愕然,目光複雜,微微漾動:
“但願你所言為真,走吧。”
兩人走出院門,翻身上馬,并肩馳騁起來。
跑着跑着,莫惜歡微微側目,看向花血牙的發髻,上面插着那枚,自己剛剛給他戴上的銀簪。
在暖陽下,泛出晶瑩溫暖的光芒。
花血牙有所察覺,轉頭問道:
“你在看什麼?”
莫惜歡坦然回答:
“太美了,挪不開眼。”
“……”
花血牙臉頰一紅,羞惱:
“又來了,土味情話大王。”
“我說的是發簪,哈哈。”
莫惜歡朗聲一笑,就揚鞭縱馬,跑到前面去了。
“你!”
花血牙翻了個白眼。
随即,無奈一笑,追趕上去。
印象中,那個“溫柔倜傥,滿嘴情話”的莫惜歡……
又回來了。
兩人跑出王府,不久就來到放肆門的南門基地:枕間樓。
大早上的,枕間樓大堂空空蕩蕩,桌椅淩亂。
莫惜歡一進門,就喊來一名灑掃的小厮,一臉正色:
“點花。”
“啊?”
小厮一愣。
“咳。”
後面的花血牙也窘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