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大夫,我看得出來,他的臉色看上去……快死了啊!!”
“……”
污春又是一愣,終于解開霓裳,冷然開口:
“好,我可以但你去見他。”
“但,你的兄長是否願意見你,我不敢保證。走吧。”
兩人一陣飛檐走壁,來到一座醫館,名叫“天順藥坊”。
沒錯,就是花血牙對付玉尊妃時,買藥的藥鋪。
沒想到,這麼巧,正是放肆門的西門基地。
污春拖着沈涯,将他甩進一間診室:
“你就在此處,靜待消息。”
說完,轉身離開。
沈涯愕然,追上去:
“等等,不是說帶我去見我哥嗎?!”
污春頭也不回:
“沈脈傷勢危急,正在接受診治,不宜被閑雜人等叨擾。”
“閑雜人等?!”
沈涯一下就炸了:
“我是他親弟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體質,沒有人比我更适合給他療傷,我怎麼能算‘閑雜人等’?!”
“噢?你不算麼?”
污春倏然回身,語氣冷厲:
“你離開莫家十三年,從未回去探望過兄長一次,竟然還記得他的體質?倒是出人意料。”
“……”
沈涯愣住,後退一步。
他這才發現,污春對他的态度,充滿冷漠與不屑。
而且,她連自己被趕出莫家,與哥哥“恩斷義絕”的事,都知道……
她跟沈脈的關系,必定不一般!
污春拉開房門,聲音毫無溫度:
“此乃醫館靜地,希望你自尊自重,别再高聲喧嘩。”
“否則,就算你是沈脈的弟弟,我也不會留你情面。”
語畢,就鎖上房門,離開了。
沈涯被“軟禁”起來的同時,花血牙和沈脈也被送到天順藥鋪,及時接受了救治,傷情很快穩定了。
隻是,花血牙精神受創,心力交瘁,一直在昏睡。
沈脈在第二天晚上,就醒轉了。
地下寝屋内,燈火幽暗,藥香缭繞。
污春趴在床邊,顫聲:
“阿脈,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
不遠處,荒晝、白迎、莫惜歡也都松了口氣。
“呃……”
沈脈艱難地睜眼,環視一圈屋内,突然想起什麼,神色驟然慌亂:
“你們……咳咳!”
話沒說完,就被胸口傳來的劇痛打斷,咳嗽起來。
污春急忙遞去茶盞,輕撫他的胸口:
“你胸骨裂傷,有什麼話慢慢講,來,喝口熱水……”
沈脈卻推開她,掙紮着:
“你們……咳咳……為什麼救我……”
“什麼?”
污春一愣。
“你們不該救我……”
沈脈慌極了,顧不得傷痛,翻身爬起來:
“給我一架馬車,讓我回去……”
“沈脈,你瘋了嗎?!”
污春不禁提高音量:
“我們幾人拼死累活,把你從鬼門關搶回來,你就是這種反應?!”
“莫蛟握着我的把柄,你們明明知道,我不能離開王府……咳咳咳!”
沈脈話未說完,又咳嗽起來,身子軟倒下去。
“别急!别急!”
污春又懊惱,又心疼,不斷撫拍他的後背。
“春姐,我來吧。”
白迎上前,扶着沈脈躺好,柔聲開口:
“西門主,你聽我說,我們在熒光基地發現你時,你的生命已危在旦夕。”
“我們五個人,是十年的交情,即便明白你有苦衷,也會控制不住,伸出援手。”
荒晝也笑着勸說:
“是啊,沈大夫,你可是我們的後勤醫療官,又是唯一不會武功的書生,我們不救你,救誰?”
“……”
莫惜歡站在不遠處,抱着手臂,也對沈脈點點頭。
“……”
沈脈看着幾人,有些恍惚。
他忽然發現,放肆門的五位門主,已經好久沒像現在這樣,齊聚一堂了。
遙想十年前,組織剛剛成立時,他們五個,還是血氣方剛的稚嫩青年。
十年來,五人對莫蛟同仇敵忾,一直不離不棄,同甘共苦……
“抱歉,我失态了,我不該斥責你們……”
沈脈調整呼吸,向四人颔首:
“你們救了我,謝謝。”
污春歎氣:
“道謝就見外了,你先好好休息,至少修養三五天,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春姐。”
沈脈啞聲打斷:
“請為我準備馬車,我必須回去。”
“你——”
沈脈再次打斷她,堅定無比:
“他是我弟弟,我不能拿他的性命做賭注,哪怕三五天,也不能。”
“求求你們,放我走吧。”
“你弟弟……你弟弟……”
污春忍無可忍,提高音量:
“就為了你那十三年來,對你不聞不問的冷血兄弟,你還要委屈自己到什麼時候——”
“姐。”
荒晝拍拍她的肩頭,意思是,這個話題已經争吵多年,多說無益。
“……”
污春深吸一口氣,強忍怒氣:
“連心蠱,當真無解?”
“是。”
沈脈平靜的點頭。
“如果我将中蠱之人領到你面前,供你鑽研破解呢?”
沈脈苦笑:
“哈哈,你是說,要去尋找沈涯,将他帶到我身前麼?”
“可你也知道,我和他十三年未見,早已恩斷義絕,你又打算從何找起……”
污春冷笑:
“我不用找他,現在,他就在天順藥坊,吵着要見你。”
“你,見他麼?”
“什麼?”
沈脈一震,大腦都空白了。
情緒驟然波動,導緻胸口劇痛。
“咳咳……咳咳咳……”
沈脈蜷縮起來,捂嘴不斷咳嗽,鮮血溢出指縫,灑在潔白的床單上,凄美如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