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這樣做，我真的會擔心得死掉，我真的會活不下去……”
“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沈脈忍不住擡手，摩挲沈涯的鬓發。
他想開解幾句，腦中卻浮現出莫惜歡的身影，又覺得，自己沒有安慰弟弟的資格。
最終，隻能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
沈脈擡頭，似乎看見了什麼，微怔。
他推了推沈涯的肩頭：
“阿涯。”
沈涯眼中含淚，擡起頭：
“幹嘛？”
沈脈用眼神示意他，看看身後。
沈涯就轉頭一看，瞬間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不遠處，花血牙伫立在梅樹下，遠遠望着他。
眼中有震驚、惱怒、詫愕，表情五彩缤紛，難以言喻。
很顯然，沈涯剛才那番“激情表白”，花血牙全都聽到了。
“卧槽……”
沈涯驚慌失措，急忙擡手，抹掉鼻涕和眼淚，臉頰紅到脖子根：
“咳，呃，你都……聽到了？”
“……”
花血牙盯着他，半晌，才點點頭：
“嗯。”
“聽到了……多少？”
“全部。”
“我去年買了個表……”
沈涯徹底絕望，還沒等他說什麼，花血牙卻徑直走來，把他“擠開”半步，将一盒藥膏遞給沈脈，颔首：
“沈脈，謝謝你的藥。”
沈脈笑了笑，接過藥膏：
“原來，阿鞘是為了歸還蠍心膏，而來找我。”
“如何，傷勢可有好轉？昨夜很煎熬吧？”
“嗯，行動已經基本無礙。”
“那就好，阿鞘意志堅強，實在令人敬佩。”
“過獎。”
花血牙說完，就轉身，當沈涯是一坨空氣，路過他身邊。
“站……站住！”
沈涯心裡莫名騰起一股鬼火，沖上去，抓住花血牙的手腕。
這tm算啥？
他剛才那番驚天動地的表白，居然被花血牙無視了？
感情從頭到尾，尴尬的隻有他自己，是吧？！
沈涯索性破罐子破摔，粗着脖子，怒喊：
“花血牙，既然你都聽到了，你……你就沒有一點表示嗎？！”
花血牙回過頭，淡淡瞥了他一眼：
“表示什麼？”
“你說表示什麼？！”
“我剛才……跟你表白了啊！！”
“好，我給你一個表示。”
花血牙微微一笑：
“抱歉，我不李姐。”
語畢，甩開沈涯的手，轉身離去。
“噗嗤。”
沈脈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你是不是我親哥？還笑？！”
沈涯轉頭呵斥，顧不得許多，拔腿就追：
“花血牙，你給我站住！”
“你有完沒完？”
花血牙不耐煩，停下腳步。
“你給我擺什麼臭臉呢？！”
沈涯氣急敗壞，抓住他的肩頭，用力晃動。
“我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前幾天，你給我送信，說要‘躲避莫蛟鋒芒，遠行一年’，咱倆整整十年的交情，你就拿十二個字打發我？！”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花血牙推開沈涯的手，笑着嘲諷：
“沈大夫，你的擔心令人‘上瘾’，我承受不起啊。”
沈涯哀嚎起來：
“下毒那件事，咱就不能翻篇嗎？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翻篇？道歉？”
花血牙難以置信，嗤笑一聲：
“好啊，從今天起，你每天對我說一萬次‘對不起’，嘴唇酸痛也不能停，持續十年。”
“如此，這件事，才有翻篇的可能。”
“哈，這可是你說的！”
不料，沈涯爽朗一笑，深吸一口氣：
“隻要你不嫌煩，我可以說到你耳根生繭！我開始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閉嘴，吵死了。”
花血牙一翻白眼，生無可戀。
“不是你讓我說一萬次對不起嗎？這就嫌吵了？”
“我還就不停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混蛋，閉嘴啊！……”
“哈哈。”
不遠處，沈脈望着兩人像小學生吵架一樣，無奈地搖頭。
頭頂上方，白梅綻放，人間靜好，歲月流長。
罷了，沈涯能這麼用力地愛一個人，也未嘗不是好事。
至于他的恨，就由自己這個哥哥，來背負吧。
沈脈歎了口氣，搖轉輪椅，準備離去。
他們這對兄弟，這輩子，注定是有緣同生，無緣同長。
餘生，兩人若能漸行漸遠，再無糾葛，才是最好的。
等等……
漸行漸遠？
沈脈倏然靈光一現，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連心蠱，“母蠱”在莫蛟掌中，“子蠱”在沈涯身上。
而大多數的苗疆蠱蟲，都有一個特征。
那就是，“母子”相距越遠，相互的呼應就越弱。
如果讓沈涯跟着莫惜歡一行人，逃到天涯海角……
莫蛟不就沒有辦法，“捏爆”他的心髒了嗎？！
一念至此，沈脈立即搖轉輪椅，向兩人奔去：
“阿鞘！阿涯！”
“怎麼了？”
花血牙轉頭看去。
“呼呼……聖子殿下，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們即将啟程，裴兒卻不幸殒命，無法随行……
“然而，逃亡之路萬分兇險，你們的隊伍中，不能沒有醫者……”
“所以，請你讓沈涯加入，一起同行！”
“什麼？！”
花血牙一驚，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他本來就不想牽連親友，加入這場危險的旅途。
之前，夭桃吵着加入，他也是做了好久心理鬥争，才答應下來。
更何況，沈涯和放肆門的成員，素不相識。
而且，他對莫家有深仇大恨，恨不得親手宰了莫惜歡。
如果讓他随行，一路上，必将雞飛狗跳啊！
“不，不行，沈涯他……”
沈脈打斷，帶着一絲威脅：
“殿下若不答應，在下就隻能去找門主商榷了。”
沈涯杵在一邊，一臉懵逼：
“你倆在說什麼？什麼逃亡？什麼門主？”
“找我商榷什麼。”
混亂中，一個冷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
花血牙渾身一怵，僵硬的回頭。
莫惜歡緩緩走來，看了一眼沈涯，淡淡問道：
“他是誰。”
沈涯上下打量莫惜歡，立即回怼：
“你又是誰？”
他明明沒見過莫惜歡，卻莫名冒出一股尖銳的敵意！
“哈哈，說曹操，曹操到。”
沈脈望着莫惜歡，想起“兩個擁抱的差别”，也酸澀一笑。
“……”
花血牙看着表情各異的三人，突然感到一股煩躁和不安。
今天這是怎麼了？
大早晨的，整間藥鋪裡，最不該聚集的四個人，聚在了一起。
這四個人，互相暗戀，互相吃醋，可以湊出八對cp。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間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