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凰城郊外,無邊大漠中。
一座渺小的羊皮帳篷,冒着袅袅炊煙,溫暖熱鬧。
由于西域人沒有過除夕的習俗,中原主角團就決定聚到城外,單獨開小竈過年。
還邀請了君不夜,一起吃團圓飯,共度佳節。
一大鍋餃子下肚,又喝了點小酒,衆人都已微醺,氛圍逐漸高漲。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開始懷念舊時光。
星華感慨萬千,率先發言:
“回想去年過除夕,還是在莫府,那時大家都各自為營,互不熟悉。”
“沒想到一年後,竟然變成一個溫暖的大家庭,跑到沙漠中央過年來了!”
“是啊……”
星沉在酒力的催動下,話也變多了:
“我還記得去年除夕,花公子抱着必死的決意,非要去找莫蛟複仇。”
“幸好被五公子攔下,拖到梅園裡大戰一場,才避免悲劇發生。”
夭桃興沖沖的喊道:
“而且我們那時候都不知道,花鞘竟然是個紅頭發的男人!”
“星華,你還記得嗎,我倆還把五公子大罵一頓,說姑娘怎麼可能是男人呢?男人怎麼可能給你懷孕生子呢?!”
“哈哈,是啊,咱倆可太傻了……”
“哈哈哈哈……”
大家都被逗得開懷大笑。
“對了,惜歡。”
荒晝壞笑着,頂了頂莫惜歡的肩膀:
“去年除夕,你在梅樹下第一次看到阿鞘的‘真面目’時,是否震驚?有何感想?說出來給大夥聽聽呗?”
“并無震驚。”
莫惜歡寵溺的看了一眼花血牙,淡淡回答:
“因為他無論是男是女,都很美。”
“Yooooo……”
“啧啧啧……”
“你舅寵他爸……”
衆人擠眉弄眼,紛紛起哄。
而所有人中,污春作為最早陪着花血牙“起家”的老人,忍不住熱淚盈眶了。
“回想在枕間樓的時候,阿鞘假扮舞姬,嫁入莫府,明明是為了暗殺惜歡……”
“誰料一年之後,他竟然放下仇恨,與惜歡破鏡重圓,終成眷屬了……”
“這就說明,愛能包容一切,包括仇恨!”
“就是,誰都有犯錯的時候,總不能一直揪着過去不放吧?”
“再說了,能當愛人,何必做仇人?‘相親相愛’總比‘你死我活’強一些吧!”
“對啊,至少兩個人都能活着!”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似乎都在給花血牙和莫惜歡的“相殺相愛”,找一個台階下。
除了一個人。
“君懷憐從未放棄過西域的仇恨。”
角落裡的溫迦,突然冷冷開口:
“莫蛟死後,他依舊會與莫惜歡決一死戰,會親手斬下莫惜歡的首級,交給我。”
“這也算是他作為西域聖子,給當年慘死的族民,一個最後的交代。”
“……”
“……”
這番話,讓所有人的笑容瞬間僵住。
大家全都偷偷瞄向莫惜歡和花血牙,眼中充滿震驚和困惑。
“……”
莫惜歡眉眼低垂,沉默不語,看不出在想什麼。
“……”
旁邊的花血牙,情況卻有點糟,深深埋頭,肩頭微微顫抖。
很明顯,從剛才打鬧起哄開始,他的心情就一直很痛苦。
此時此刻,更是快要無法忍受了!
“阿鞘……”
莫惜歡眼看不對勁,柔聲開口。
“抱歉,我出去透透氣。”
花血牙卻徑直起身,快步離開了帳篷。
“你去哪?”
莫惜歡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
“……”
其餘人面面相觑,這才意識到,他們好像說錯話了!
“呼……”
花血牙跑到沙丘上,貪婪的呼吸清冷空氣,胸腔裡的窒息感這才緩解。
“花血牙,他們會那樣說,也是人之常情。”
莫惜歡緩緩走來,語氣平緩:
“常人的思維都會以為,既然兩人已經相愛,就一定是抛棄了仇恨,原諒了過錯。”
“所以他們才會那樣,毫無顧忌地,祝福我們。”
“我知道。”
花血牙背對着莫惜歡,低聲開口:
“我知道,大家都是常人,都是好意。”
頓了頓,聲音顫抖起來。
“隻有我,特立獨行,貪得無厭,愛、恨、情、仇,全部都想要。”
“到最後,把自己折磨得神經兮兮,痛不欲生……”
“這不是貪婪,而是勇敢,這也正是你與常人的不同之處。”
莫惜歡淡淡打斷,走過去,站到花血牙身後:
“當别人還深陷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矛盾中時,你卻什麼都敢要,敢愛,敢恨,敢吻,敢殺。”
“……”
花血牙微愣。
“這也正是,讓我愛上你的,最大原因。”
莫惜歡從背後摟住他的腰身,嘴唇貼在他的耳畔:
“正是你的勇敢,讓我在人生的至暗時刻,看到了一絲曙光。”
“讓我決定成立放肆門,反抗莫蛟,像你一樣,逆天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