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冰雪”的災難,終于告一段落。
軍營裡,幸存的士兵們互相攙扶着,開始收拾殘局。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惴惴不安,對于莫行雪的襲擊心有餘悸。
忽然,軍營外,傳來一陣嘹亮又嚣張的高呼:
“玄城小兒!!你山海王老爹的懿旨來啦!!”
“何人在那放肆?!”
玉愁生秀眉一凜,沖到大門口。
隻見半裡外的平原上,一名騎馬的男子,正在揮手大喊。
“玄城殿下,你莫生氣,在下隻是信使!此番前來,是為莫蛟大人傳達口信!”
“西域士兵的屍首、溫迦的無頭遺體,已經被一字排開,懸挂在襄城城門口!”
“你們這群黃口小兒,一天不投降,那道人牆就一天不落!”
“想讓他們入土為安,就盡快搖起白旗吧!哈哈哈哈哈……”
一陣嗤笑聲中,信使轉身離去。
“混賬!休走!”
玉愁生怒火中燒,拔出離聚劍!
“放他走。”
玄城卻走過去,冷聲阻止: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身為軍督,更不該丢了反莫聯軍的氣度。”
“是,愁生知罪。”
玉愁生心有不甘,也隻能憤憤收劍。
“怎麼會這樣……”
“我們完蛋了……”
“這仗還怎麼打……”
大營裡的士兵聽到信使的話,心情更低落了,紛紛癱坐下來,一臉絕望。
畢竟戰争還沒正式開打,西域軍就全滅了、溫迦就掉腦袋了、大本營就被“血洗”了。
經過一連串打擊,盟軍的士氣要是沒有頹靡下去,那才奇怪了!
“……”
玉愁生望着凄慘的人群,若有所思,對玄城投去一個眼色。
玄城心領神會,點點頭:
“去吧,跟他談談。”
于是,玉愁生來到囚車面前。
花血牙早已如坐針氈,立即挪到囚籠邊,焦急的問道:
“玉愁生,到底發生何事?剛才那一陣寒凍内勁是怎麼回事?”
“西域騎兵情況如何?溫迦呢?他們還沒有回營麼?”
“血牙……”
玉愁生垂下眉眼,許久,才悲恸的開口:
“節哀。”
“……”
花血牙一怔。
玉愁生深吸一口氣,語氣凜然:
“西域軍全員戰死,溫迦被敵将斬首,隻有首級回歸。”
“盟軍與莫蛟的第一次交鋒,慘敗。”
“什麼……”
花血牙瞳孔驟縮,雙腿一軟,跪坐下去。
玉愁生苦澀一笑:
“血牙,我知道,你肯定恨死我們了。”
“恨我們故意指派西域騎兵去試探敵情,上陣送死。”
“恨我們把西域人的生命,根本不當一回事。我說的對麼?”
“……”
花血牙埋下頭去,渾身發抖,死死咬牙。
玉愁生說的一點沒錯。
他的内心,對于北境勢力,早已燃起熊熊恨火。
此時此刻,他完全是憑借意志力,堅守着最後一絲理智,才不至于情緒爆發,與北境徹底決裂!
“血牙,請你按下怒火,聽我一言,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刀劍無眼,沙場無情。而我們身為将領,如果感情用事,更是不負責任之舉。”
玉愁生溫柔的,耐心的,繼續說道。
“西域騎兵行動迅捷,擅長沙地作戰,派他們突襲襄城,對整個大軍而言,已是最好的選擇,絕非玄城殿下刻意針對西域勢力。”
“如果殿下草率派軍,反而會犧牲更多生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
花血牙深深低頭,靜靜聽着。
“不過你放心,後續我們必将全力奪回西域戰士和溫迦将軍的遺體,以軍中最高禮儀,将他們榮譽厚葬。”
玉愁生把手伸進囚籠,撫慰花血牙的肩頭: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保重身體,節哀順變,不要讓你哥哥的在天之靈,為你擔憂,好麼?”
“……”
花血牙眼眸一顫,擡起頭來,心情五味雜陳。
不得不說,北境國師玉愁生的段位,實在太高了。
短短一番話,态度誠懇,言辭細膩,邏輯嚴密。
宛如一陣綿綿春雨,不一會,就把花血牙心頭的滔天怒火澆滅了。
“殺害溫迦的敵将,是誰。”
花血牙終于平複心情,沙啞地開口。
玉愁生坦誠的回答:
“是莫蛟的第三個兒子,莫行雪。”
“剛才那一陣‘寒凍災難’,也是他引起的。”
“他現在,人在哪裡。”
“就在大營裡。”
玉愁生指向不遠處:
“玄城殿下剛剛将他俘虜,正準備審訊……”
“玉愁生,給我解綁。”
花血牙冷然打斷。
玉愁生微怔:
“解綁?血牙,你要做什麼?”
“我要殺了他。”
花血牙目光淩厲,兇光乍現!
“不可!”
玉愁生急呼,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
“莫行雪是莫蛟的親兒子,更是《盤巾名劍》的雪妃劍主!”
“他說不定,掌握着莫蛟大軍的機密情報,對我軍大有用處,實在殺不得……”
“行了行了!”
花血牙不耐煩的打斷,心裡又悲憤,又焦急,又無語,合成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簡直服了這個玉愁生!處處跟自己過不去!自己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來人!”
花血牙還在心煩,玉愁生卻已招手呼喊:
“給西域聖子解開繩索!”
“嗯?”
花血牙一愕。
玉愁生“嬌俏”的一笑:
“血牙,我給你松綁,可不是讓你去複仇殺人的噢。”
“我是看你手腕紅腫,身體虛弱,想讓你活動活動筋骨。”
“不然,這麼美麗的一朵西域彼岸花,就要凋謝在囚車上啦。”
“……”
花血牙被突如其來的“土味情話”整懵了,耳根子竟然泛紅了。
不一會,麻繩脫落,囚籠打開。
花血牙被玉愁生攙扶着,雙腳終于落地。
“血牙,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