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尊妃仰起頭,努力擺出一副高傲姿态,冷然反問:
“你們兩個,又是哪冒出來的狗男女?”
星沉嫌惡的皺眉:
“兩年未見,你還是滿嘴污言穢語啊。”
“你是……星沉姑娘?”
一旁的容雁驚愕的問道:
“你回來了,是不是說明,五公子也回來了?莫蛟大人也征戰歸來了?”
花血牙肅然問道:
“容雁,先不說其他,玉夫人到底發生了何事?”
“兩年過去,她為何變得舉止怪異,狀似瘋癫?”
“唉,隻能說是,因果報應。”
容雁扼腕一歎,緩緩道來:
“兩年前,玉夫人與花鞘五主兒關系不睦,常常加害于她,甚至騙她喝下脫宮湯藥,要她斷子絕孫。”
“沒想到詭計敗露,被莫蛟大人灌下堕胎藥,被打入冷宮,從此不見天日。”
“嗯。”
花血牙心情複雜,應了一聲。
這些往事,其實他比容雁還清楚,畢竟都是他的親身經曆。
容雁繼續說道:
“可悲的是,玉夫人在被關入冷宮的那一天,才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
花血牙一怔:
“什麼?”
“可惜,她已經喝下堕胎藥,腹中胎兒自然是沒保住!”
“再加上,莫蛟大人一次也不曾去冷宮探望過她,後來還率軍出征了……”
“夫人整日被關在陰暗的宮殿裡,又無法承受喪子之痛,就漸漸失去了心智,變得瘋瘋癫癫……”
“你們說,這不是因果報應,又是什麼?”
“……”
花血牙又震驚又感慨,無言以對。
容雁這才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
“對了,這位公子,敢問您是?”
“……”
花血牙微微抿唇,猶豫片刻後,還是坦然回答:
“我就是花鞘。”
“啊?!”
容雁望着眼前俊美的紅發男子,大驚失色。
還沒來得及追問,旁邊的玉尊妃卻突然暴怒,猛撲過來:
“你就是花鞘?!”
她抓住花血牙的衣襟,想抓破他的臉皮,撕扯他的頭發:
“你這賤人還敢回來?!你以為我鬥不過你嗎?!”
“你以為,到最後,是你赢了我嗎?!”
花血牙無意與玉尊妃發生沖突,隻是擒住她的手腕,拐到背後摁住,冷聲開口:
“我從未想過,與你争個輸赢。”
“家人之間,本來也不該有輸赢。”
“家人?!”
玉尊妃手臂被擒,被迫轉身,發出詫異的大笑:
“哈哈,我和你,是家人?!”
花血牙語氣沉痛:
“難道,不是麼。”
“……”
玉尊妃愣住,腦筋似乎轉不過彎來。
對啊。
婆婆和兒媳,難道,不是家人嗎?
“不……不對……”
然而到最後,她還是無法戰勝自己的執念和心魔,拼命搖頭:
“我們不是家人……我們是敵人!!”
她一邊怒吼,一邊甩開花血牙:
“我這就叫你看看,誰才配得上做我玉尊妃的家人!!”
說罷,擡手一揮:
“容雁!去把珠兒抱過來!”
“夫人,這……”
容雁一臉為難,遲遲不動。
“你不去是吧?好,我自己去!”
玉尊妃說完,就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夫人!”
容雁焦急萬分,卻攔不住。
“珠兒是誰?”
花血牙看向容雁,有些疑惑:
“你方才不是說,她沒能保住腹中的胎兒麼?”
“唉……造孽啊……”
容雁哀歎一聲,悲恸不已。
沒多久,玉尊妃雙手抱着一坨棉花枕頭,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原來,那個枕頭,就是她口中的“珠兒”!
“花鞘,你瞧好了!”
玉尊妃把枕頭遞到花血牙跟前,滿眼慈愛與陶醉:
“這是我給将軍生的第六個孩子,是個女兒,我給她取名莫遺珠!”
“她是我的掌上明珠,也是将軍的滄海遺珠!”
說着,瞪了花血牙一眼:
“我女兒才是我的家人!你是兒媳婦,是外人!”
“……”
花血牙見到這荒誕悲涼的一幕,徹底陷入沉默。
縱然他與玉尊妃之間,有過許多不愉快的過節。
此時此刻,他卻再也恨不起來了。
他對眼前這個瘋女人,隻剩心痛和憐憫了。
“花鞘,現在你知道,誰更厲害了吧?”
玉尊妃滿臉得意,繼續挑釁:
“你以為将軍給我灌下脫宮藥,我就無法為他生兒育女了嗎?”
“以後等将軍回府,我有珠兒撐腰,咱們再鬥一回!”
“話說,花鞘姑娘……咳,花鞘公子。”
這時,容雁把花血牙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莫蛟大人和幾位公子,是否都已經凱旋歸來了?”
“……”
花血牙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您也看出來了……”
容雁瞥了一眼玉尊妃,悲哀的歎息:
“事到如今,玉夫人全靠對丈夫的思念,提着一股精神頭,才不至于心如死灰……”
“若是山海王回來了,就讓他盡快見一見夫人吧,說不定,能治好她的瘋傻之症呢!”
“……”
花血牙避開目光,内心隐痛。
那句“莫蛟已死”,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卻不料。
“莫蛟已經死了。”
星沉冷不丁的開口。
“什麼?”
玉尊妃和容雁同時一愣。
星沉毫不留情,繼續說道:
“你的兩個兒子,莫為敵和莫驚雅也死了,他們是被莫蛟親手殺死的。”
“最後,莫蛟走火入魔,罪惡滔天,被反莫盟軍誅殺于戰場。”
“……”
玉尊妃和容雁依然愣着。
星沉走到玉尊妃面前,帶着一絲悲憫,沉聲開口:
“玉夫人,請你認清現實吧。”
“這個世界上,沒人有義務陪你争鬥,供你踐踏。”
“你的罪孽,你的心魔,隻有你自己,才能消除。”
“……”
玉尊妃呆在原地,手裡的“珠兒”枕頭滾落在地,眼裡的光芒慢慢熄滅了。
“……”
花血牙心裡不是滋味,卻不能責怪星沉,隻能沉默歎息。
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