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将丫鬟趕出門,虞衍将屋門反鎖,她穿着夜行衣從窗戶翻出去。
踩過褚家的圍牆,她身形如矯健的獵豹,從他人房頂上略過,像是一抹幽魂,飄過寂靜的街道。
永王府此時還有些房間點着燈。
虞衍站在對面酒樓的屋頂,從上至下看整個永王府的格局。
組織前不久給她了一份永王府的布局,清楚地标明了永王府的換班時間,巡邏速度。
虞衍出于謹慎考慮,選擇再觀察一輪。
在腦中制定好潛伏路線後,她一個縱躍,先是用随手撈起一枚小石子,彈到對面花叢中。
巡邏的守衛聽到動靜,立馬警惕起來,朝着有動靜的地方靠近。
殊不知他們身後,虞衍悄無聲息地走過。
穿過走廊,虞衍來到書房。
此時的書房沒有燈,虞衍在窗外仔細聽裡面的動靜。
她的五感格外敏銳,其他刺客都不如她,也是仗着這敏銳的感知,她的刺殺,從未失手。
果然。
等她完全靜下心,附耳貼在窗縫處,一道綿長的呼吸聲傳進耳中。
書房中有人。
虞衍将一支迷香從腰間抽出,用火折子點燃,将窗戶扒開一條縫,将迷香點燃的一端伸進去。
這迷香味道勁大,隻燒了半柱香她就将煙頭掐滅。
轉到書房門前,敲敲門試探一下。
聽見裡面人沒有一點蘇醒的痕迹她才掩住口鼻推門進入。
進到書房内,果然有一個小厮宿在書房,此時睡得酣甜。
她将窗戶打開,讓迷煙散去,開始着手實施今日的任務。
虞衍來到書房内的這張大桌子後,手伸到桌子底下,摸桌子北面。
摸索兩下,她摸到一條難以察覺的細縫,她将頭上的銀簪取下,用尖頭順着細縫尋找,終于找到一處輕微凹陷下去的圓鈕,她用力一按。
桌子下方緩緩彈出一個暗格,裡面放着永王的密信。
她打開密信,用火折子照着确定了一下内容,拿起桌子上的書夾在裡面,又将書往外推了兩下,把整個桌子上的布局都挪了下。
看起來與原本沒有什麼區别,實際上書放得很靠外,很容易碰掉。
做好一切,虞衍悄無聲息地離開永王府。
無人知曉救人永王府來了個不速之客。
……
早晨。
季澤州進入房間内,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格局,此時才覺得是回到了真正的家,獲得了真正的安甯。
虞衍主動接過季澤州的紅糖雞蛋,輕聲說:“謝謝。”
“謝什麼。”季澤州笑着說。
二人一個看一個喝,都沒有說話,溫馨的氛圍在房間内發散。
“老爺。”來人是褚稷,他穿着官服,步履匆匆,甚至還帶着烏紗帽。
褚稷從來不穿官服在虞衍面前走動,這次風塵仆仆,額頭上還沁着一層細密的汗珠。
季澤州看這架勢,知道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他起身,轉身叮囑道:“今天可能有大事情發生,今晚上你早點睡,不用再等我了。”
虞衍點頭,沒有一點留戀地招招手。
季澤州随着褚稷向外走,等上了馬車,周圍沒有人,他才說道:“今天早上早朝有人指證永王涉嫌倒賣私鹽。皇上派大理寺的人到永王府搜尋線索。”
季澤州有些驚訝,隻是一瞬間他就明白皇帝的意思。
這是在給永王洗清嫌疑。
衆目睽睽之下,若是永王府找不出什麼東西,再想治永王的罪就難了。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永王府找出了他與林岩倒賣武器的事情。”
“倒賣武器?!”
季澤州驚呼,他想過永王會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他沒想到永王膽子會這麼大。
“倒賣武器,倒賣武器……他怎麼敢的啊。”季澤州喃喃自語。
方大學士将消息帶給皇帝的時候,整個書房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啪!
皇帝将手中的筆重重砸在桌子上,朱筆赤紅色的墨水濺到他帶有皺紋的眼角。
像是鮮血濺在這位帝王的臉上。
“将犯人季明淵……”皇帝緩緩說,“押入監牢,聽候發落!”
這消息沒有瞞得了任何人,不知從哪裡洩露了風聲。
“今日早晨,我們帶着人去永王府,在永王府書房裡有一個暗格,暗格裡有林岩和永王書信,上面寫的是二人協商倒賣武器給北狄。”褚稷說道。
季澤州隻覺得不太對,暗格是永王的作風,但是這個暗格這麼容易就被找出來了嗎?
“你們早上是怎麼找的?”
褚稷回憶道:“那密信夾在書中,就放在書桌邊沿,有人轉身時碰掉了,掉出來了。”
這麼簡單?
季澤州第一直覺:這不對,這絕對不是永王能做出來的事情。
永王同樣不可思議,他着一身潔白的錦袍,站在昏暗的牢房裡,一隻老鼠竄過他的腳面,長期不見天日的牆面凝結一層水霧,他在牢房裡左右踱步,水霧打濕了他的腳面。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封密信明明已經放進暗格裡了。為什麼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桌子上。
永王确實倒賣武器,他對這件事沒有什麼争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