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衍看衆人僵持不下,她朗聲道:“我進去就是了!”
季澤州想說什麼,被虞衍用眼神安撫住,她柔柔地道:“我相信定王的為人,他說沒有埋伏就是沒有埋伏。”
瑞王多賞給她一個眼神,認可她爽快的行為,反觀季澤州,他故意陰陽怪氣:“如此爽快,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啊。”
季澤州不理那邊的怪聲怪氣,隻是打量虞衍的神色,想看看她有沒有左右為難的神情。
隻可惜虞衍面無表情,她沒有繞開,而是徑直從二人中間走。
可以預見,如果瑞王不退開,她就相當于與他擦肩而過,這是相當近的距離。
季澤州看她要從中間過,想退開幾步,被虞衍用非常嚴厲的眼神一瞪,他頓時不敢動彈。
虞衍的手藏在袖子,她輕輕轉動手腕,将刀夾在指尖,與她手上一起的還有與瑞王越來越近的距離。
瑞王緊盯着虞衍,虞衍不敢與他對視,害怕自己眼中的殺意會驚動他。
此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虞衍的身上,按道理,此時不适合暗殺,以瑞王的反應速度,就算是如此近的距離他也有可能全身而退。
但這是這麼長時間的觀察以來,最合适的機會了。
機不可失。
瑞王和季澤州面對面,他正好在虞衍的右手邊,隻要趁其不備,猛地一擡手,再一劃,就能輕松收割一個王侯的性命。
虞衍屏息。
周圍的一切好似靜止,她聽不見遠處兵甲的碰撞聲,馬兒的響鼻聲,一些人的竊竊私語聲,這些聲音仿佛都離她遠去,隻留她餘光中那流動着鮮血的咽喉,一收一縮的心髒。
身後不遠處,衛家主盯着虞衍一直看,他越看虞衍的背影越熟悉,這種隐約帶給他威脅的感覺,他再看向一旁眼神中帶了擔憂的季澤州。
忽然,他明白在哪見過虞衍了。
是百歲宴上,那個褚家夫人!
一瞬間,好似醍醐灌頂,他直覺不妙,扯開嗓子大聲提醒:“小心!”
瑞王聽見聲音,眼神往那邊瞟。
就這麼一瞬間的失神。
虞衍猛地擡手!
瑞王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也許連一秒都不到,他身子向後仰,堪堪避開了虞衍薄刀的攻擊範圍。
虞衍常用的刀是巴掌大的薄刀,又小又利,平時可以貼到皮膚上,就算是夾在指尖也不顯眼。配合虞衍飄逸的身法,溫和的眉眼,她總能降低别人的防備,出其不意,收割别人的生命。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虞衍的短闆也在她的刀太短,如果一擊不中就會提高對方的防備心。
隻是這一次,虞衍預料到他會躲開。
指尖的刀被用巧勁打出,旋轉着破空而去,刀刃接觸到皮膚沒有任何阻礙地沒進,皮膚、肌肉、血管、咽喉、頸椎。
如此大的力道,入骨三分。
虞衍的動作于衆人面前隻有一瞬,好似銀光一閃,瑞王捂着脖子,鮮血從指縫中溢出,啪嗒一聲,滴在地上。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啪嗒!一大灘血撒在地上,同時也代表他的生命随着鮮血一同流逝。
一代武王就這麼止步于皇位前的石階上。
這一切太快,衆人都沒反應過來,隻有距離最近,素質最高的暗衛反應過來,他們齊齊向季澤州拔刀。
既然瑞王已死,那季澤州就是最後的王儲,他們必須留下他的命,如此衛家主就能順理成章地稱王。
季澤州身邊的寅虎掩護他後退,往寝宮退。
虞衍不退反上,暗衛也不帶刀,用的是短刃,二人拉近距離,虞衍像是一尾遊魚,又似亂葬崗的鬼火,身形飄忽不定,輕松繞過暗衛的刀刃,她甩動手腕,刀割在對方的動脈上。她又似跳舞般旋身,噴濺出的鮮血沒有沾染她一點裙角。
剩下兩個暗衛立馬放棄與虞衍正面對峙,繞開她沖向季澤州。
虞衍皺眉,眼看他們要追上季澤州,她猛地躍起,在空中翻轉身體,躍至二人的頭頂。
倒轉着,她伸手從左至右一揮,對方反應很快,擡刃,她不可避免地被劃到肩頭,卻也成功割開對方的咽喉。
那兩人緻死都未想到,有人能将刀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殺人于她而言不過探囊取物。
季澤州一直在看她,看她不到半柱香取了四位武功高強之人的性命。
此時再遲鈍也明白過來。
虞衍根本不是什麼良家子,更遑論世家貴女。
她是殺手。
武功高強,覆手即可取人性命的殺手。
他季澤州的妻子,居然是殺手。
季澤州忽覺得有些可笑,與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是殺手。
他竟然至今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