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堂吃食與常人無異,但吃起來,可比在東西城舒心多了。
吃過飯後,兩人又結伴回去。
天幕已黑,道路兩旁挂着長明燈,清涼的海風帶着幽幽花香,徐聽霧望見大殿後面燈火通明。
戚落落拉住她的手:“我們去看看!是他們在排練。”
這麼一說,徐聽霧倒是想起來,之前邱荀說浮岚宗要舉行祭祖大典。
後殿廣場上,一條巨大的火龍被數十名弟子們擡起,之前後殿的光就是它。這條火龍在被他們舉在手中,高低起伏、騰躍飛舞,好像真的給它賦予了生命。
原來是舞龍。
戚落落解釋說:“祭祖大典當日,他們在儀式結束前,擡着火龍舞遍整座島,如此才算完成。”
在喧鬧的聲音中,徐聽霧似乎聽見了有擊鼓的聲音,繞過人群,果然看到後殿大門外兩側,各有一弟子在賣力擊鼓。
在殿門中,站立着一名女子,此時正在與兩名弟子溝通。
戚落落拉着她走過去,她開心的揮手:“方師姐!”
方渺儀聽到喊聲回身,看到兩人莞爾。
“落落、徐姑娘,你們來了。”
徐聽霧對她柔柔一笑。
“師姐,你今日不舞嗎?”
方渺儀笑着刮了戚落落的鼻子:“還未到祭祖之日,豈不是被你這小鬼占了便宜。”
戚落落吐吐舌頭,看見了自殿内走出的邱荀,她眼睛一轉,師兄果然在這。
邱荀看到幾人,也走過來。
“師兄,你怎麼在這,方才師父還說讓你去找他。”
徐聽霧轉頭看戚落落,她們兩個一直在一處,什麼時候掌門說過要找邱荀。
察覺到她的目光,戚落落捏了捏她的胳膊。
徐聽霧瞬間懂了,垂眸未說話。
邱荀摸摸頭,疑惑:“師父找我何事?”師父并未給他傳音。
戚落落也學着他的樣子,說:“那我怎麼知道呢。”
邱荀想,或許師父找他真的有事,便告别幾人走了。
......
院門并未關,邱荀直接走了進去,見到師父正坐着自奕。
他行禮:“師父,聽師妹說師父找我有事。”
阙宿一愣,随即笑了,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點頭道:“确實是有些事。”
邱荀望着他,老老實實等他吩咐的模樣。
阙宿仍自顧自下棋,口中緩緩說:“今日在殿上,你與徐聽霧的相見果真如你所言那般?”
言罷,邱荀僵在原地。
他垂着頭,“弟子知錯,以後定不欺瞞師父。”
阙宿笑着搖頭,“我也不是怪你,你将你隐瞞的那部分講與我聽。”
于是邱荀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阙宿捏着白子,神情淡然,“如此說,她并不像表面那樣簡單了。”
邱荀忙跪下求情:“師父,我知這次欺騙師父是弟子的不對,可是徐姑娘身世凄慘又無處可去,先前才選擇隐瞞身份,如今她已全盤告知,弟子請求師父不要将她趕出去。”
阙宿笑着歎了一聲,他這個徒弟性子耿直,愛憎分明,什麼事都寫在臉上,此番是生了恻隐之心。
“我并非這個意思,既然她已經進了宗,我又答應她許她參加百日考,當然不會失言。”
邱荀擡頭看他,一時不知是何意。
阙宿道:“既然事情原委我已經知道,那就不再追究,你先回去吧。”
如此,邱荀才起身離去。
阙宿望着徒弟的身影,搖頭:“這個傻徒弟。”
先不說徐聽霧試毒女的身份是真是假,單看東西城派人抓捕他一事,徐聽霧的身份就絕不簡單,也就邱荀會全然相信她的話。
如果再派人出島調查,難免會讓東西城發現端倪,屆時如果将浮岚宗牽扯進去…
想起少女孱弱的身影,他将棋子落下:“也隻好如此了。”
祭祖大典當日,徐聽霧被戚落落一早喊起。
她跟着戚落落一起肅立在人群中。
浮岚宗百餘名弟子全部立在祭壇前,聲勢浩大,氣氛俨然。
鳴鼓擊鐘後,掌門正冠,在祭壇前恭讀祭文。
徐聽霧覺得在陽光的照射下,頭暈眼花,根本無心靜聽。
走神的不止她自己,一旁的戚落落正在東張西望。
她打量祭壇前,嘴裡發出一聲“咦”。
徐聽霧輕聲問:“落落,怎麼了?”
戚落落低下頭來,答道:“本以為今天師祖會來呢,這樣重要的場合他也不出面啊。”
徐聽霧能聽出她言語中的失望。
她好奇問:“師祖?”
戚落落對她點點頭,“師父說,師祖百年前重傷後在陽上淵蘇醒,如今修養了這麼長時間,我本以為今天他會到場的。”
戚落落努努嘴:“還想着能一睹師祖風采呢。”
百年...
徐聽霧心中詫然,這仙門年歲都是以百計數的嗎?
兩人低着頭一言一語,早已被别人瞧去。
祭壇旁儀仗旗下,一男子望着下方一處起了興趣,他低聲問身旁的人:“那姑娘是誰?”
身穿弟子服,樣貌卻生疏,并不是宗内人。
一旁的大長老肅然危坐,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弟子群中的戚落落與徐聽霧,戚落落正樂陶陶的不知在跟徐聽霧說什麼。
隻看一眼,大長老收回了目光,保持恭默。
男子看見他的神情,腿碰了碰大長老:“古濉,你肯定認識對不對?”
二長老轅明年過半百但活潑好動,他想知道什麼事定要刨根問底,大長老冷漠臉,答他一句:“邱荀帶回的姑娘。”
轅明不依不饒:“叫什麼,我瞧着這姑娘身上有些靈氣,還挺合我眼緣的。”
大長老不改神情,他也是看出徐聽霧靈根不錯才出聲,雖然身體虛弱,隻要好好養養,認真修煉便能有不俗的成就。
“徐聽霧。”
另一身側男子身體端坐,神态溫和,在聽到大長老回複的名字後,平靜的眼中才起了一絲波動,目光仔仔細細的掃過少女的眉眼,最後低下頭來。
一旁的轅明挑眉:“哦——聽霧輕吟,這名字有幾分氣韻。”
他點頭,是與仙門有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