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風拂過耳邊,徐聽霧感覺到和煦的陽光灑在身上,全身至于一片溫熱的水中。她想睜開眼,刺眼的光亮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适應之後才發現自己在一處陌生的地方。
她倚在岸邊打量身前,還是穿着昨晚的衣服,周圍的水清澈無比,自水底向上咕嘟咕嘟冒着氣泡,上面潘漂着一層熱氣,原來是溫泉。
在溫泉四周,是由嶙峋的青色石頭堆砌,石頭外是茂密的樹林。環看四周隻有一處通道,是一條悠長的走廊,走廊盡頭連接着高聳的樓閣,兩側挂着白色紗簾,此時正在風中飄動。
整個環境安靜周密,仿若無人。
這是哪?
徐聽霧舒緩了一下筋骨,忽然覺得身體不像往日毒發後那樣痛苦無力。
她思忖着爬上岸,莫不是有人在昨日救下了她...
可是這周遭景色不像她在浮岚宗看過的任何地方。
她邁上長廊剛行幾步,隻見在走廊的盡頭,走出一個白袍青年。
那男子身姿颀長,兩手攏起放在身前,神态自若。但目光似乎凝在她身上,徐聽霧止住了腳步,看他緩緩走進,直至到她面前。
他肌膚白皙細緻,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自帶風情的鳳眸,鼻梁挺直,唇形秀麗,如墨的長發隻用青簪束起,全部披在肩後。
徐聽霧這才想起,昨日恍惚間仿佛看到有人接近。
“不知閣下是...”
話還沒說話,突然從頭上落下一個東西披在她身上,是那男子挂在胳膊間的絨毯。
“不冷嗎?”徐聽霧聽他開口,聲音清亮很是中聽。
雖然衣服濕透,可不知怎麼,她身上并不覺得冷,但還是扯下頭上的絨毯披好。
男子轉身,徐聽霧趕忙跟上他的步子。
“浮岚宗的弟子?”
徐聽霧點頭稱是,心中嘀咕:他應該也是浮岚宗的,否則怎麼能在宗内撿到自己。
走廊盡頭是一處房間,房間很大,但布置卻很簡單。
靠近牆邊一個紅木架,整齊的放着許多書,和一些精美的玉雕。木架前面隻一個矮桌,地上放着兩個蒲團,左側的紗簾後面一個長榻,像是平日裡小憩的地方。
隻見男子走到桌前,悠悠然坐在蒲團上,在他身後窗戶大開,窗外是稀散的雲霧以及一望無際的海。
她仿佛正處于高處,比如山頂上......
忽的想到戚落落曾經說過,山的上方,是師祖的地盤。
徐聽霧揣摩着打量男子兩眼,實在不能跟戚落落口中那個已活了數百年的師祖聯系到一塊。
祁黎擡頭瞥她,少女身子羸弱,雙手緊緊攬住身上的絨毯,神情乖順,隻是濕透的衣角以及胸前的發梢正在往地闆上滴水。
徐聽霧瞧他似乎蹙了一下眉,“新來的?”
徐聽霧乖乖答“是”。
“嗯,你連淨身訣都不會...”
雲淡風輕的,徐聽霧卻覺得這話好像有幾分歧視她的意味。
徐聽霧老實的低着頭仿若沒聽見,心道,萬一他真是師祖,自己說了哪句話得罪他,再被趕出浮岚宗,豈不是得不償失。
現在必須得謹言慎行。
祁黎見她不說話,扯唇笑了:“昨日是我撿回的你,你的身體......”
“噗通——”
祁黎挑眉,随即雙眼微眯盯着她,少女十分幹脆的跪在地闆上,雙手伏地,頭貼着手臂,畢恭畢敬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犯了什麼罪過。
“聽霧謝閣下相救,聽霧身無長物無以為報,唯有這一條命可供閣下驅使...”
聽起來是滿腔赤心,一片真誠。
祁黎嘴角一扯:“你不知道我是誰?”
少女擡起上身看他,搖了搖頭。
祁黎想了想,他輕咳一聲:“我是數百年前在蜃海之洲建立了浮岚宗的祁黎,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師祖。”
少女微微睜大眼睛,又驚慌伏地:“原來是師祖,弟子無禮,見過師祖。”
“弟子初來乍到,隻聽過師祖大名,以及師祖在兩百年前于妄湖降了九頭鳥的事迹。”
九頭鳥一戰,還是當日在祭祖大典上戚落落講給她聽的,當時戚落落講的專心投入,她也就在旁聽了聽。
祁黎挑眉,沒想到她知道的不少,卻連淨身訣都沒學會。
“昨夜在外遇到你毒發,于是将你帶回重光居泡在溫泉中,如今感覺如何了?”
徐聽霧仍舊低着頭:“回師祖的話,聽霧已經感覺好多了,多謝師祖施救。”
“你體内的毒怎麼回事?”
她的身份早已說給了掌門和大長老,沒什麼好瞞的,自然老老實實的交代,隻是在講述時順便在臉上加了兩行淚,聲音再哽咽些。
祁黎聽完表情凝重些許,徐聽霧體内的毒并不是短時就能養成的,這一身毒血,必定是長時間的在各種毒物喂養下煉成的。
“弟子有幸得到掌門愛護,留在浮岚宗成為宗内弟子,弟子以為可以解脫被人擺布的命運,隻是體内的毒還是會不定時發作,此時多虧有師祖在,弟子才能撿回一命。”
這一段話說完,徐聽霧抿了抿唇。
她心道,按照祁黎的修為,又身為仙門師祖,自家徒子徒孫遭受如此折磨,難道不應該承擔起師祖的責任,出于愛惜後輩的心态,趕緊尋找解毒的辦法嗎。
誰料祁黎聽完,并沒有按照她的設想,說出他有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