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一些距離,戚落落見她這副模樣,當然不肯。
徐聽霧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落落,我們很久沒見了,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吧。”
戚落落皺着臉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求你了落落……”
聲音逐漸低下去,後面的話戚落落差點沒聽清,仿佛面前的人說出這句話已經了全身力氣。
戚落落鼻子一酸,縱然心中不安,終不忍心拒絕。
正午的烈陽照到背上,身上卻冷絲絲的,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徐聽霧坐在土堆前,她伸手将滑下來的土又堆回去,嘴裡念着:“風都把土吹下來了……”
她看着這小小的土堆,忽然輕笑:“這也太簡陋了,他們就沒想着給你好好修個——”
最後一個字堵在喉嚨裡,她張着嘴怔住,停了一會又笑笑說:“等你師姐日後發達了,要把你這修成金的,對,修成金的這些土就不會被吹下來了。”
”還要,”她用手指點點地面,“在這給你立一塊……碑。”最後一個字擠出來時,眼眶登時湧出了兩滴淚珠。
徐聽霧彎着嘴角,瞳孔下聚起的淚啪嗒掉進土裡。
“也用金的好不好,時……川……”
喊出他的名字時,心口的突然激蕩讓她抽噎了一下,立時眼中的淚便抑制不住。忍了許久的徐聽霧瞬間潰不成軍,眼角的淚如泉湧般順着淚痕撲簌簌的往下落,她用力咬着唇,胸口急促的起伏。
剛要說話聲音就啞了,“時川,對不起……”
“我不應該把你推給二長老……都怪我……”
她垂下頭去,哭的身體顫抖起來。
當時的她急切的想要留在祁黎身邊,自以為給時川找了一個好歸宿,卻從沒問他是否願意,反而害他到這種地步。
“如果你沒拜二長老為師,你就不會因為采藥出事……對不起時川……”
從她待在重光居開始,她就很少下山也很少跟别人接觸。兩人有時也會發傳信,但多數都是時川主動找她的。有時問她近況如何,有時問她修煉的事宜。
她好像從來沒有主動的關心過時川,隻有兩人見面時,她才會問他最近過得怎樣,可那隻是兩人見面的客氣話啊。
戚落落說,時川在臨死之前都在喊着“師姐”,徐聽霧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如此的假惺惺。
現在時川,她隻能沒用的說着“對不起”。
她抱着蜷縮起的雙腿,哭到眼前模糊,“時川怎麼辦啊,我不想讓你死……我什麼都做不了……”
聲音回蕩在山崖下,卷在風裡嗚嗚咽咽的被吹散。
不遠處的密林中,有兩人站在樹下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傳來的抽泣聲時大時小,微微伏着身子的黑衣男子看了眼身旁的少年。
少年眉目清俊,一身金紋紫衣襯得他雍容華貴。此時他正勾唇,眼稍彎着看不遠處痛哭的少女,面上顯露出些許滿意之色,如同欣賞一幅珍貴名畫。
黑衣男子疑惑的問:“公子為何要選這種方法?徐姑娘看起來很傷心。”
紫衣少年因他突然出聲打擾,有些不滿的側頭睨他一眼,黑衣男子立馬低下頭去。
少年又看向前方,意滿的輕笑一聲:“她心軟,隻有這樣,她才能将我牢牢記在心上……”
前方少女的哭泣聲傳來,黑衣男子隐隐約約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話。
“時川……我該怎麼才做才能讓你活過來啊……”
少女聲淚俱下,哭的撕心裂肺,他有些不忍心聽了,低下頭去微微皺起眉來。
心中想着,怪不得要讓那人在臨死前說那樣的話,果真是年輕人的情愛,他有些看不懂。
少女将頭埋在雙膝中,泣不成聲,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紫衣少年瞬時冷哼一聲:“你不用管那麼多,隻要将那些人都料理好便是。”
男子恭敬的拱手回話:“公子放心,願意歸順的自然為我們所用,不願意的屬下已經将人全部抓到了牢裡,等着公子出手。”
少年微微點頭,誇獎道:“做的不錯,這件事也是。”
黑衣男子一愣,才明白他說的是哪件。
這位新上任的小公子喜怒無常,他活了半輩子也沒見過心思如此難琢磨的人。想了想他還是恭維道:“還是公子的辦法好,讓其他人完全看不出破綻來。”
紫衣少年似笑非笑的勾唇,又望向前方的那抹身影:“回吧,我們還會再見的。”
叢林中吹過一陣疾風,驚起林中鳥雀盡數朝着空中飛去,一會兒又恢複原本的寂靜,隻有不遠處山崖下時不時傳來哀恸的悲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