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聽霧嘴角笑意又加深:“阿姜他們應當明日才能吃上了。”
正在端着盤子的瞿娘動作停住,晃過神來:“對啊,怎麼隻見你們兩個,百裡姑娘他倆呢?”
徐聽霧沖她眨眨眼睛,瞿娘似乎明白了什麼,笑着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她笑着笑着歎一聲,“還真有些羨慕。”
她忽地又想起什麼,又問徐聽霧:“那你和祁公子不出去過節嗎,千萬不要因為陪我……”
徐聽霧嘴角笑意淡了,開口打斷她:“我們兩個不是那種關系。”
“不是嗎?”
瞿娘湊過來看下火候,偷偷看她臉色,并沒什麼異樣,又說:“看來真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也是一起的。”
徐聽霧搖頭,扔下手中木柴,站起身将地方騰給她:“自然不是。”
她瞧着月團隻剩下最後一個“蒸”的步驟,想來也用不到自己,擦擦手準備退出廚房。
廚房轉角是通往大堂的,她大半日都是行路,正想趁這會空閑回去歇着。出了廚房門她往左側轉身,隻見一身青袍的祁黎,正面無表情的現在兩步外。
她一出現,便隻看着她。
徐聽霧不知他聽去了多少,但一想,自己又沒說什麼不能說的,就算說了也都是實話,也沒什麼可怕的。
剛從廚房出來,她沒心思跟他多聊。隻微微一颔首,便打算從他身側過去。
這路較窄,修建的人肯定也沒想到,通往後院的便路還能同時有兩人并肩走。
徐聽霧微側身子,但是胳膊還是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她不打算停留,甚至連“借過”這兩個字都懶得開口。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她擡頭看到祁黎的側臉,仍是平淡的,隻是不再望着她。
她仿佛松一口氣。
可就在下一瞬,右手腕被人猛地抓住,徐聽霧怔住刹那,轉頭看他,忘了掙脫。
祁黎終于轉頭看她,學她側着身子,隻是人是對着她的。
本該雲淡風輕的臉上,不知為何緊繃,嘴唇抿得發白,血色盡退,烏黑的雙眸半斂,裡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東西。
徐聽霧突然就清醒過來,心中不知為何慌亂,用力想要掙脫。
祁黎越攥越緊,徐聽霧看他臉側肌肉繃着,似是咬緊牙,不知在忍着什麼。
徐聽霧終于放棄了抵抗,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腕,她垂頭問:“師祖要做什麼?”
對面的人不說話。
徐聽霧等了片刻,也沒耐心耗下去,于是又掙紮起來。
她冷冷開口:“請師祖松手。”還竭力壓着聲音,恐怕一牆之隔的瞿娘會聽到。
祁黎的眼神凝在她臉上,細細的看,也不清楚是想找出什麼,最終隻看她微蹙着眉,冷靜理智的模樣,像是真的摒棄了對他的感情。
他的右手還沒松,甚至還加重了力,看她臉上終于浮現一絲痛苦,紅着眼睛擡頭準備控訴他。
她的不滿與埋怨都寫在眼睛裡,眼睛隻對着自己。
祁黎頓時心頭一松,毫不猶豫的将人拽進懷裡,緊緊摟住。原本抓着手腕的修長手掌轉而攬住她的肩膀,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頭發,聞她發間的雪棠花味道。
徐聽霧也隻怔愣一瞬,立馬反應過來想推開他。但不知祁黎竟然有那麼大的力,她再掙紮也沒能撼動分毫。
一隻手在她肩上,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腰。手掌的溫度透過衣裙,燙的她避之不及。
祁黎自然感覺到懷中人的推搡,可他依舊不為所動。冷沁的香萦繞在祁黎鼻尖,他好似冷靜下來,隻是力度未松一分。
掙紮無果,徐聽霧臉頰埋在他胸前,她心中壓着火,卻因他的懷抱不能釋放分毫,隻得悶聲說:“師祖這是什麼意思?”
甫一問出口就覺得可笑,如今她好不容易放下,總不會祁黎還會對她有舊情吧。就算是有,她也不在乎。
頭頂傳來男子壓抑的低聲:“我錯了......”
徐聽霧以為自己聽錯了。
祁黎不知為何又願意放開她,周圍的束縛沒了,徐聽霧後退一步,立馬擡起右手想要扇過去。
隻是手在半空停住,徐聽霧看見他那張依舊俊美的面容,冷着臉收回手,心知這世上沒有弟子對師祖動手的道理。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在心中說了句,轉身要走。
下一息他又重複:“我錯了。”
徐聽霧停住腳步,看他眉眼微垂着,眼神定在她臉上。她先是愣住,随即笑了:“師祖在說什麼胡話。”
祁黎啟唇想要說話,廚房的布簾此時被扯開,祁黎蹙眉,他看着徐聽霧的目光被吸引開。
瞿娘探出頭,看到他們兩個連忙縮了回去。
徐聽霧眼神一飄忽,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手腕又被握住,她還沒來的開口又被松開,似是隻是為讓她停步。她如今已經毫無耐心,長吸口氣保持鎮定看他。
祁黎看她說:“對不住。”
表情嚴肅的說了這麼一句。
徐聽霧扯下嘴角。
隻是為了道歉,還真不知他有什麼欠自己的。
她繼續往前走,這次他沒再攔。
轉身要上樓梯的那刻,她看了一眼他的方向。
他還站在那,對着她,口中喃喃:“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聲音不大不小的飄進她耳朵裡。
徐聽霧握着欄杆的手緊了又松,什麼都沒說,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