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放她走,她也沒有要留的心思,他早看出了。自今日後,他們兩個真的再無瓜葛。
昔仲看看他,隻他是要護到底了。
祁黎淺笑了一下,将袖中的木簪放入手心擡手,對着昔仲說:“麻煩前輩。”
昔仲想了想,俯身拿過來,點頭說:“放心吧。”
靈氣四溢的幻境隻剩下一白一綠兩人,祁黎無力的垂頭坐着,許久才睜開眼睛。
“她走了?”
扶桑從樹旁走過來坐下,看着他說:“昔仲帶她走的,她還沒醒。”
祁黎點點頭,又要閉上眼睛去。
“那樹枝你是給她了?你竟瞞了這麼久……”
祁黎睜開眼睛,恢複清明。
扶桑輕笑:“放心,我不會告訴天道的,他也不知那是扶桑樹枝化成的。”
祁黎想要留她一命是人之常情,難以下手理所當然。他也從天道口中聽說過人間的情愛之事,情一起,便隻能從心了。
祁黎眼神黯了黯:“多謝。”
扶桑笑,問他:“你睡了這麼久,她想必也醒了,不去看看?”
“算了。”
祁黎阖上眼睛。
她不會再願意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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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聽霧睜開眼睛,便是棉絮保大的雪花落下來,到她眼睫上很快化成雪水。
她眨眨眼睛,坐起身來,才發現四周都是茫茫白雪。
徐聽霧動彈了一下身子才發現自己穿的仍是單薄衣裙,應是寒冷刺骨,卻沒感覺到絲毫寒意。
她察覺了一絲不對勁,站起身來。
一陣風劃過,吹起地面薄雪,隻見她腳下站着的,不是土地,而是堅冰。透明的冰塊帶着雪痕些許氣泡被凝住,是看不透的厚度。
冰面之下,一個看不清形狀的黃色物體。
她俯下身細看,隻見那是呈不規則六個分支展開的,五個分支隻有兩三寸長,隻中間一個分支,格外的粗長。
她用手将雪劃開,看那最長的分支一直延伸,越來越粗,直至——
一張人臉忽地出現在冰面下!
陌生的樣貌,蒼白的面目,因恐懼睜大的眼睛,張開的嘴巴還帶着血色。
而那手,是在呼救時伸展開的。
徐聽霧咽了下口水,這冰下,怎麼會有人?
像是情況發生得十分緊急,才有了被凍住後的這種模樣。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她半跪着都感覺到地面的振動。
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她幾乎就要站不住腳,将手抓着地面,她憑着感覺擡頭看。
隻見遠處彌漫的雪氣,地面一道裂縫不知何處的地方開始蔓延,已有數人寬,正翻騰出地底的泥土以及那些穿戴整齊,衣着完好的人。
那都是埋在地底的人!
随着地面震動起來重見光日。
徐聽霧大驚失色,眨眼間地縫已到她面前,黝黑的地縫帶着無情的咆哮,方才還在冰面下的人已被擠到半空!
“不要!!!”
徐聽霧猛地坐起,随即是“嘶……”
昔仲不知從何處跑出來,滿臉驚奇的問:“你醒了?做噩夢了?”
徐聽霧全身酸痛無力,又幽幽的倒下去。
她竟然還在令狐昔仲的地盤,身下躺着的不是床,而是堅硬冰冷的石床。
怪不得會做那種夢……
重獲新生的第一天,竟然這樣晦氣。
她臉色不好,昔仲看了兩眼,才敢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死不了。”
徐聽霧癱倒在石椅上。
對于她毫不客氣的話,昔仲并不介意:“那就行,我答應了得好好照看你。”
至于答應了誰,不言而喻。
徐聽霧臉色一淡,才發現這裡隻有他們兩人。
“他人呢?”
昔仲答:“不知曉,可能是離開了吧。”徐聽霧睡了整整三日,祁黎又怎會還在扶桑之境呢,想必是早就回宗了。
隻把她自己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