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穩住他。
徐聽霧邁出門時這樣想。
門外的十幾個黑衣男子修為并不比她強,奈何人多,她的傷又沒養好,等傷養好了,趁時川放松警惕,不在山上時再選擇逃走。
時川果真很忙,隻陪她在宅子裡逛了片刻林奉就有事尋來,想要離開時又不放心,最後讓林奉留下陪她,身後還跟着三四個手下。
山上的人都知道徐聽霧對于時川十分重要,也對兩人關系多有猜測,說得最多的就是時川愛而不得了。徐聽霧有一次在别人八卦時不小心聽到過,隻不過當時沒當回事。
現在想想,沒準時川這種人喜歡人起來就是這種表現。
他對自己有情,徐聽霧對自己的處境就多一絲把握,她起碼是安全的。等成功逃離後,必須第一時間去尋找阿姜,晚一步沒準時川發起瘋來就會遷怒他們。
“你的傷怎麼樣了?”
她正想趁此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這座古宅的布局,帶着人在宅子裡七轉八轉,期間隻有林奉敢跟徐聽霧站得近一些,其他幾人都在幾步之外跟着。
“已經處理過,無礙。”
林奉一闆一眼的答。
徐聽霧是瞧見他右側脖子後面的鞭痕才問的,那鞭痕帶着紅色血痂,上面有一層乳白色藥膏。
林奉忠于時川,看起來性格冷硬,隻因礙于時川才對徐聽霧恭敬,但兩人畢竟早認識,在這座宅子裡,除了時川與小柒之外,隻有跟他最熟悉了。
徐聽霧走到掩映的樹下,避開正午驕陽,瞧另外幾次都站在陽光下,才裝作賞景的模樣低聲說:“林大哥,這山上我隻能跟你說幾句話了。”
她落寞的歎氣。
“姑娘有事直說就是。”林奉垂首。
“好,”徐聽霧走近一步,“我問你,小柒到底去哪兒了?”
林奉盡管及時後退,兩人是錯開站在左右兩側,但在旁人眼中,他們站得極近,說話時面對面仿佛是低頭耳語。
“小柒被公子遣散回家......”
徐聽霧嗤笑:“不用騙我,他連你都狠心下手,怎麼會這樣容易放了小柒。”
林奉低頭不語。
徐聽霧也不是非得聽他回答,她已猜出了。在書房時盡管時川面對她是仍舊心平氣和的,可那也隻是面對她而已,轉頭就對林奉施了鞭痕,他有怒火總得發洩。
“我不該将她趕走的。”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當時她隻是不想再見時川的人,沒想到就這樣害了她。
林奉不知是否該說些話安慰,最後還是緘默不言。徐聽霧也沒心情再逛,在監視下又回到房間。
農家這座古宅曆史悠久,面積不小,但因許久無人,時川回來之後隻有三分之一的範圍被休整過,其他無人居住的地方,守衛成了兩方分界線,約是一個時辰換崗一次。
這些時日她已經将宅子布局摸得差不多,但宅外防守如何,出不去就無法探聽。
徐聽霧正常的吃藥吃飯,再到院中溜達兩圈,對他們的監視視而不見當做尋常。
心情好了也會耐心應付時川幾句,近日他臉上的笑容都變多了。
或許是因為徐聽霧表現的太安分,時川以為她已經習慣了與他在一起的日子,盡管兩人交流寥寥無幾,時川也會在她房間待到深夜。
徐聽霧内心抗拒,但不會明顯表現,時川再大膽現在仍舊不敢對她真的做什麼,不然就不會深夜等她休息後再離開了。
徐聽霧要的就是時川逐步放松警惕。
房間内彌漫着書信焚燒後的味道,徐聽霧打開窗戶,涼涼的月光灑進,她看到院裡的人比之前撤去了大半。
轉身冷眼看時川拆開新的書信,閱後又放進燃着火焰的銅盆中。他動筆寫了一封,落上農家家主的印鑒,遞給恭候的人。
人離去後,徐聽霧才說話:“近期你比之前忙了很多。”
但他每日都來找她。
她猜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也都入了他的耳。
時川百忙中擡眼看她,少女站在月光下,沐上一層朦胧的光,如同神女降臨,看得他眼光一閃。
“師姐無聊嗎?”
徐聽霧轉身看到窗外都是生面孔,說道:“有些,最近也不見林大哥,他是被你派出去了?”
似是無意提起。
時川将手中的書信按下,起身不動聲色走近:“有幾個農家旁支需要處理掉,讓他去了,師姐想要見他?”
他也在窗口止步。
徐聽霧沒什麼情緒的勾勾唇,躲過他的視線說:“這宅子裡,除了你,我隻跟他熟些。”
她說的淡淡的,眉眼低垂有些落寞。
時川拉上半扇窗戶,低頭淡淡的笑:“我隻這陣忙些,師姐。”
話語是在哄她。
聽完之後并沒有什麼反應,徐聽霧輕點兩下頭。
這樣近的距離總叫她不安,她緩緩轉身走開,說:“我有些累了。”
時川看她背影,正朝着床榻去,想在此待的時辰夠久。
“那師姐歇息。”
他将朝着門口去,可看少女臉上神情冷淡似有一分不快,又止步:“我尋了件東西,師姐應當會喜歡?”
徐聽霧側身看他,并不好奇,但還是問:“什麼?”
時川臉上露出一抹笑,“後日你就能見到了。”
他出了房間,臨走将門關上。
徐聽霧輕慢腳步,走在窗側朝外看去。
白色身影在院門口停住,對着旁人叮囑後,又快步離開,随即七八名黑衣男子分散開,或許是要将這院子圍起來。
夜裡再沒有其他聲音,徐聽霧扯過另外半扇窗,隻留了一絲縫隙。
她好得好好歇歇,夜還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