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突兀的三聲銅鑼,樂韻坊中衆人驚訝的回過神來,坊中人宣告今日戲演結束,紅幕落下。
衆人抱怨着走出坊門,徐聽霧還在回味。
“就這樣結束了?後面劇情究竟如何?”
李月道:“這書我之前看過,今日不過演了三分之一,的确是狐仙做了手腳。”
“後面呢?”徐聽霧感興趣地問。
“本來這狐仙是個好人,在災中拯救了一城的百姓才被立廟享受香火,他的修為就差一步之遙真正成仙,那胎兒若真的出生,死去的不僅是母親,還有這狐仙本人,他一直在用法力來供胎兒長大,書中說這胎兒本不該存在的。”
徐聽霧疑惑:“那他為何又要這樣做?”
李月回想着書中的劇情,旁邊有人經過,也正在讨論。
“想起來了,他是為了救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在災中因為救人散去修為成為孤魂,為了重生她,将她的魂魄寄生在女人的肚子裡。”
“後面結局應該是違反天道被殺了,死前還用自己所有的修為保護胎兒,不過在臨盆前那女人自殺,胎兒無法出生,最後隻剩下丈夫一人了。”
“這戲長着呢,你喜歡看下次再來,我再去想辦法弄兩張票。”
坊中人散的差不多了,李月說完要催徐聽霧走,卻見她右手放在桌上握着半杯茶,臉色恍惚,也不知有沒有将自己方才說的結局聽進去。
“臉色有點白,你是不是不舒服?”喊了兩聲徐聽霧完全沒有反應,李月身後拍拍她的肩膀,徐聽霧才身軀一震回神。
“沒、沒有不舒服的,我們走吧。”
李月半信半疑的點點頭,還是打量着她的臉色,徐聽霧笑着:“真沒問題,天色晚了在外面吃完飯再回吧,醉仙樓怎麼樣?”
兩人肩并肩走出坊門,街上燈籠已經亮起,李月歎了一口氣,有點郁悶的點點頭。
“聽霧,我跟你說,我爹這次回來要給我定親,是他朋友的兒子。”
徐聽霧一驚,問:“你爹還不知道你跟韓年的事嗎?”
“本來不知道的,他說完定親的事我一氣之下告訴了他,沒想到我爹很生氣,他覺得嫁給那人更安穩些吧,更何況韓年不喜歡我,一直是我纏着他。”
李月說着眼眶發酸,伸手揉了揉,“若是我爹不同意,我就要綁着韓年私奔。”
原來率真直爽的少女也有自己的憂心事。
徐聽霧拍拍她的背,安撫着:“事情還沒到那一步,韓年也沒明确拒絕你,他性子就這樣悶,有些話不一定說得出口。”
“但是他對你,對我,對别人都一樣,甚至對你比對我還要親密些,他總愛躲着我,是不是我纏着太緊了。”
徐聽霧道:“那是因為我們兩個早就認識,我覺得他對你不一定沒有意思,我們修仙者想要甩開人就是一個口訣的事,真想甩開你還不簡單,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你說真的?”
徐聽霧點點頭,“當然。”
她安慰的話起了一些效果,李月看着比剛才輕松一些,臉上也有了笑。
“哎呀,現在去醉仙樓有些晚了,那裡晚上生意很好,我們就在附近找家酒館吧,不如就那一家。”李月指指前面的招牌,帶着醇馥的酒香氣在街上彌漫開來。
“好,今晚不醉不歸。”
兩名少女推杯換盞中講述往事,将所有憂愁抛諸腦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聽霧隻覺得頭昏腦漲,這酒喝着香甜,沒想到後勁很足,再看對面李月,已經一頭趴倒桌上,手裡還握着酒盞。
四周語笑喧嘩,似乎夜晚還長。
徐聽霧将旁邊的窗戶打開,夜風吹進來讓她起了層雞皮疙瘩,澄澈的月光灑在行人身上,投出長長的黑影。
她沖着對面踢蹴鞠的兩個孩子招招手,孩子們跑到窗下。
“去城南書院找姓韓的先生,讓他來接人。”她将一塊碎金塞進小孩手裡,兩個孩子眉歡眼笑,興奮地走了。
不到一刻鐘,韓年已走進酒館。
徐聽霧倚着牆笑,又對着他招手。
韓年一進來就看到了窗邊的兩人,看到桌上睡得深沉的李月更是臉色一黑。徐聽霧緩了這會兒,已經清醒許多。
“你送她回去吧,一定要平安送達。”
她扶着牆起身,歪扭的動作看的韓年眉頭緊皺。
“一定要平安送到。”
“需不需要我去找師祖......”
“不用,”徐聽霧右手一擺,還是醉着的模樣,“離得不遠我自己走。”
徐聽霧自以為有數,剛到安平巷子裡就忍不住吐了一灘,頭暈腿軟,她扶着牆靠了一會,夜風吹着樹葉沙沙響,她看到不遠處的家門準備一鼓作氣走過去。
這時家門開了,輕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徐聽霧看到一人站在月下,手中拿着衣服,皮膚在月光下比衣服還白。
好像是從她家走出來的啊。
她慢吞吞的想着,琢磨出來這人是祁黎。
越走近,越能看清楚對方的白皙的臉,清白的月色從他臉上到脖子,都是細膩的白,看起來有些誘人,唯一不美的是這人臉色有點臭,沒有什麼大表情,但徐聽霧一眼就覺得這人不開心。
滿身酒氣的姑娘到深夜才回家,任誰見了都要氣上一氣,可生氣之後呢,祁黎很無奈,他跟一個酒醉的人沒辦法表達,于是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态。
“晚上好,我先回去睡了。”
打了個招呼,徐聽霧往台階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