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為陽悄悄在心裡對着漫天星星許了個願,不管能不能實現,好歹算是個精神寄托。
夜還很長,楊灏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和下氣氛,隻好一個人閉上眼睛養養精神。
等陳為陽慢慢從窗邊挪回來的時候,楊灏江的頭已經歪到一邊,睡着了。
他看着對方的睡顔,眉眼間滿是溫柔,但心裡卻還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感情這件事,總有一個人要主動出擊,可他明明做了,效果卻不盡人意。
或許楊灏江對他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感情,他應該知道的。
陳為陽忙完了自己的事,才慢吞吞地将東西都收拾好,準備第二天一早拎包就走。
他還得趕回去把宿舍再收拾收拾,不然明天江一蔚女士來了又要叨叨半天,聽着耳根子煩。
就這麼撐着腦袋在床邊坐了半天,陳為陽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開始打架,沒過多一會兒就死死地閉上了,整個腦袋也直接倒在了床邊。
床榻被深深陷下去一塊,雪白的被單皺成一團。
楊灏江睡得不深,他一向眠潛。白天睡了那麼久,現在被陳為陽的腦袋這麼一砸,竟硬生生地砸醒了過來。
困意被驅散得無影無蹤,他看向身旁睡熟的人。
腦袋枕在手腕上,整張臉深深埋進臂彎,是一個很乖的睡覺姿勢。
楊灏江安靜地盯着他頭上的發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來,試圖輕撫上他的腦袋。
但手掌在距離發梢幾毫米處又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像是在猶豫着什麼。最後楊灏江輕歎口氣,将手縮了回來。如同碰到了一塊燙手的紅碳,急不可耐地松開了。
他現在是想做什麼呢?楊灏江自己也不清楚,明明剛剛的自己這麼義正嚴詞,現在卻又躲在這裡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寂靜的深夜,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不斷發出“嗡嗡”的聲響。
楊灏江接過來一看,是江遲崖。
都這個點了,也不知道打來有什麼急事。
“今天下午怎麼沒來?”江遲崖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不是說好,今天下午給小周辦個生日會麼?在绛色,你給忘了?”
楊灏江一下午都在睡覺,哪記得這檔子事:“今天下午發了點燒,去了趟醫院,就給忘了。”
“嗯,這樣。”江遲崖似乎不欲追究,輕描淡寫揭過,立馬提起另一件事,“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心好像不在這啊,你那回怎麼跟我保證的?”
楊灏江聞言渾身一僵,莫不是江遲崖意識到什麼了?
“哪有,休息少了,精神不太好而已,你想多了。”楊灏江笑了幾聲,“别多想啊,我休息幾天再忙這些事?”
江遲崖這才打算放過他:“行吧,最好不要什麼歪心思。我想你應該知道那天叛徒的下場?”
楊灏江聽到另一邊傳來杯盞碰撞的聲音,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估計這會生日會還沒結束,江遲崖喝高了,這才打了個電話來。
起碼現在他是安全的。
楊灏江這才舒了口氣,又同江遲崖寒暄幾句後,才挂上了電話。
雖然電話結束了,但同江遲崖對話的陰影還是一直萦繞在心頭。
這人做事一向極端,根本沒人能猜出他下一秒究竟想幹些什麼。
哪怕大緻确認他是喝高了,楊灏江還是有些警惕,他并不能完全摸準對方的心思。就像朝臣常常要猜測皇帝的意思,猜錯就死路一條,而猜對反而能獲得些什麼。
他在心裡想着想着,又慢慢入了睡,但睡得并不安穩,眉頭一直緊緊地鎖在一起,從未舒展開過。
*
在太陽的第一縷光線照進病房的時候,陳為陽睜開了眼。
他枕了一晚上的手臂,這會發麻得不行,根本擡不起來。他耐着性子坐在原地坐了好半天,等徹底緩過勁來了才慢慢站起了身。
楊灏江還沒醒,但表情十分難看,像被夢魇住了。
陳為陽看了一眼,最後也沒做什麼,拎上包就往宿舍趕。他得掐準時間洗個澡換個衣服,再到車站去接江一蔚。
鎮子上的交通并不發達,唯一的方式就做公交車到車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