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滾了一圈,最後輕拍自己的胸脯,自己安慰着自己。
沒事的,人生那麼長,總會過去的。
可是他還是很想楊灏江怎麼辦。
根本沒辦法調理。
像是走到了一條死胡同,除了原路返回,再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兜兜繞繞,他還是沒辦法就這樣從他身邊離去。
或許他再努力一點,就成功了呢?
陳為陽又慢吞吞地挪到桌前,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許願瓶,還有他放在一旁的一枚玉墜。
其中一枚他已經戴上了,隻是這另外一枚,他遲遲送不出去。
他将手伸到自己的脖頸處,摸出一枚已經被體溫暖得冰涼的玉墜,與桌上這一枚一模一樣,但格外涼手的玉墜貼在了一起。
等他處理完這些事,一定會回來。
*
“陳蔣,你之前說你家是做什麼的?”甯回庭突然回頭,問着正泡着茶的陳蔣。
“啊,賣酒的。”陳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我剛剛給陳為陽打電話了,他說江遲崖賣假酒,我想着你是這門道,不如叫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也算是更有把握。”
“行啊。”陳蔣掏出手機,“我問問我爸媽那有沒有人手,到時候跟陳為陽那邊聯系一下。”
甯回庭點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總覺得,江遲崖不會這麼輕易說出來。”
“你的意思是?”
甯回庭摸了摸下巴:“他像是要釣大魚的感覺,不過這也隻是我的猜測。”
“可我感覺他沒那麼聰明。”陳蔣撓了撓頭,“會不會猜錯了。”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你去把他的檔案找來,我再看看。”
陳蔣:“是。”
甯回庭眉頭越鎖越緊,他總有一種大事不好的預感,最好隻是他的錯覺。
陳蔣走了一半最後又掉頭回來,悄無生息地走到甯回庭身邊:“那陳為陽有沒有說楊哥怎麼樣了?”
“啊。”甯回庭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他挺好的,不過我怎麼感覺你最近很關心他?隔三差五就問一次。”
陳蔣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我隻是,關心同事嘛。”
甯回庭半信半疑地瞄了他一眼:“行了,忙你的去,少在這貧嘴。”
“遵命。”陳蔣落荒而逃。
等到徹底消失在甯回庭面前,他才輕輕松了口氣。
幸好沒被看出些什麼。
其實他很早就認識楊灏江了,隻不過那時的他很小,而楊灏江已經是個大人了。
他當時迷了路,在鎮子裡兜兜轉轉很久都找不着家。那是個夜晚,不知道為何比平常都黑了不少。
沒有手機,聯系不到家人,四處也沒人,大聲呼救都無濟于事。
他身邊還有個比他還要小一些的孩子,兩人原本是相約出來玩,誰料跑得太遠,最後連家都回不去。
“哥哥,我們還能回去嗎?”小孩問他。
陳蔣自己也不敢保證,隻是安撫性地拍了拍小孩的背:“會的,爸媽回來找我們的。”
可他心裡知道,爸媽忙于工作,根本不會發現他這麼晚了還沒回到家。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不過也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他左等又等,等到身旁的小孩都已經挨着他睡着了,也還沒見到這有其他人來。無奈之下他隻好扯開他的喉嚨,大聲叫喊着。
“噓!”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陳蔣連忙閉上了嘴。
楊灏江從某個陰暗的角落冒了出來,他的手臂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看起來似乎挨了打。
“小點聲,這裡壞人多,你們兩個小孩子怎麼單獨在這?”
陳蔣有些怕楊灏江,嘴唇哆哆嗦嗦:“我們出來玩,迷了路,所以……”
楊灏江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唇邊:“行了,我知道了,跟我走,我送你們回去。”
他背起已經睡着了的小孩,伸出手去牽住了陳蔣的手,帶着一大一小,一聲不吭地朝鎮子人多的地方走去。
“你受傷了嗎?”陳蔣見他沒有惡意,小心翼翼地問着,“我家裡有藥,要不……”
“不用,我身上這點傷不礙事,習慣了。”楊灏江說話的語氣很淡,像是習以為常。
“是壞人打的嗎?可以找警察。”
“沒用的。”楊灏江扯了扯嘴角,“不是壞人打的,警察……管不到那去。”
“怎麼可能,老師說過,有困難就找警察。等我以後當了警察,就替你報仇,怎麼樣?”
楊灏江平直的嘴角終于向上彎了彎,但他的聲音還是十分平靜:“好啊,我等你替我報仇的那一天。”
小小的孩子,心裡就這樣埋下了一顆未來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