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推拒,叫徒弟們一人收一段龍骨到儲物囊中,廣袖一拂,面前的龍骨已經消失不見。
一隻蛟腦袋拱過來,眨巴眨巴眼:“我也有?”
雲恩雙臂抱在胸前,笑眯眯道:“是啊。”
白蛟眼眸一亮,趕忙拿尾巴卷起分給它的那段骨頭,左擺右擺道:“哼,算你小子識相,這次就放過你們!哼哼!”
它哼哼唧唧一頓後,似乎觀察的差不多了,又得了龍骨,心情很好的往來時的方向遊,像是迫不及待回去研究這塊龍骨。
鐵劍宗三人見狀,也有點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提議道:“我們也走?”
一隻手從身後悄悄碰了一下遲予懷的指尖,他沉默須臾,道:“你們先回吧,遲煜,寒洲在出口處等着,我和雲恩在此地做一下記載。”
顧夜狐疑的看着他們,不大相信,奈何拿這一堆龍骨毫無辦法,秘境也是雲恩在一路出力,他們确實隻是好運撿漏,隻得跟着周茫一同離去。
遲煜和烏寒洲自然是沒有異議,眉梢楊着壓不住的喜悅,步履如飛的出水鏡等候。
幽森的龍骨前霎時間隻剩了兩人,遲予懷轉過身,問道:“怎麼了。”
雲恩注視着他,面上的笑意緩緩斂去。
和遲予懷面無表情時叫人無端害怕不同,他是十分溫柔的長相,眼窩很深,鼻梁高挺,笑起來時總是像沁了蜜一樣甜。不笑時也不冰冷,反倒像隻坐得端正等待摸頭的狐狸犬,賣個乖,再支起毛絨絨的身子,搖着尾巴往人身上撲。
遲予懷就真的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卻被捉了手腕,壓着腰摟進懷裡。
雲恩喘了口氣,對腦海中不斷吵着“關上秘境”的心魔說了句滾,閉了閉眼,把臉埋進遲予懷的頸窩。
“師尊,我頭疼。”
雲恩低聲道。
引起龍骨共鳴時,這些龍骨瞬間被他體内的血脈牽動,想要把闖入的外族全部撲殺,他強壓着不讓它們暴起傷人,還要抵抗自己同步被挑起的戾氣,着實是很傷精神。
現下真的是一點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遲予懷本就一直擔憂小徒弟的狀态,這會聽他主動承認,也無暇顧及這時不時逾矩的親昵,順了順雲恩的長發,用靈力替他梳理着紊亂的氣息。
“安靜歇會,不想其他的。”
遲予懷一下一下撫着雲恩的背,耐心的安慰着。
半晌,感覺到空氣中那股若有似無的危險逐漸散去。
好像惡龍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乖乖翻起了肚皮。
“師尊,你怎麼什麼都依着我。”
雲恩小聲問。
遲予懷一哽,又無法解釋,隻能要斥不斥的輕歎一句:“盡會耍賴。”
以前被小黑龍纏的沒辦法的時候,他就會歎上這麼一句,然後無奈的妥協。雲恩聽着有點懷念,又莫名覺得像是一種默許,準許他以後都可以像往日當小龍那般,隻要不違背綱常,什麼都可以從遲予懷那裡讨得。
他從心魔和秘境的引誘中緩過來一點,像是忘了自己如今是人身,摟着遲予懷撒嬌般的晃晃,又很是讨好的磨蹭兩下。
遲予懷被他黏的渾身發僵,雖然小黑龍經常這麼幹,甚至挂在他的脖頸上蕩來蕩去,但是化形後還保留着這種習性,讓他不大習慣。
但也沒有推開他,在原地雕塑似的任由擺弄。
一架又一架飛揚跋扈的龍骨面前,唯一的活龍毫不在意的讨着歡,靈寵一般,無端詭谲,卻分外忠誠。
最大的那座龍骨眼眶中的鬼火跳動起來,一聲悠揚的龍吟在靜谧空間中響起,不大客氣的打斷兩人的動作。
【怎可帶外人進入龍墓?】
遲予懷拍拍雲恩,示意他查看情況。
雲恩一撇嘴,也是一聲龍吟發出。
【不滿意你的兒媳麼,父親?】
【這些龍骨皆是留給你所用,你卻贈予外人,未免太被此人迷惑心智。】
【我沒有您那般偉大的宏圖壯志,隻想常伴他的身側,抱歉了。】
【糊塗,我們龍族難壓血脈的戾氣,隻有化形時修人類之道才能緩解。你誤打誤撞修了此道,再加上這些龍骨中的力量,未來仙界之首不是唾手可得?】
【那您當初怎麼不修正道?】
【我們本就是妖,哪裡想得到去修人類之道,發現問題時為時已晚。但你還來得及,不會因為心性而難以飛升,完全可以堂堂正正步入仙界。】
【太晚了,我……算了,懶得和您解釋,我就不過多打擾了,您好生休息吧。】
清冽和沉渾的龍吟反複響起,簡短的進行着交流。暗紫色的鬼火跳動的愈發劇烈,看起來相當不滿。雲恩全當看不見,扣着遲予懷手腕的五指一直沒有松開,這會正好順手牽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