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予懷知他們是在對話,對這龍骨身隕千年仍有靈智感到詫異,卻見雲恩一副懶得搭理,準備直接離開的架勢,不禁問道:“說了什麼?”
身後的龍吟仍在回響,勸說他留在龍墓閉關,若實在不願,哪怕再取些龍骨用以修煉也好。雲恩不再回應,也沒有多拿龍骨,握着那已經被自己捂熱的手腕,躁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隻因遲予懷曾教過,凡事皆有度,過猶而不及。
況且他的志向真的很小,唯一人而已。
雲恩與遲予懷肩并着肩,笑道:“說師尊特别好,叫我以後好好跟着師尊,最好是寸步不離呢。”
遲予懷:“?”
總覺得和剛入海那會差不離,又在胡亂翻譯了。
好在他沒有再覺察出什麼危險感,便也不再多問。
兩人踏出水鏡,招呼滿臉雀躍的另外兩人返回南域,一起到海底城集市逛逛,看看有沒有什麼陸地上沒有的稀罕寶物可以帶回門派。
兩個因為好奇前去尋找鲛人,然後意外幹了十幾天苦力的人,聽到這會可以直接去鲛人的家園參觀,興奮更甚。
“這麼說,我們在給白蛟搭龍宮的時候,師尊和小師弟在給鲛人搭建新家?”
遲煜戳着周圍飄飄悠悠的熒光水母,心想:南域不會也像這東域一樣一言難盡吧。
遲予懷淡淡看他一眼,不答,隻道:“亂跑,欺負同門,記兩次過。”
遲煜立刻閉嘴,以免罪加好多等。烏寒洲聰明的選擇不做聲,暫且逃過秋後算賬。
東域的幾座獨苗宮殿已經被拆了個幹淨,白蛟卻不知道遊去了哪兒。幾人從廢墟中間穿過,朝着海底城趕去。
鲛人們見遲予懷回來,很高興的沖他打招呼,又圍着兩位新來的徒弟打轉端詳。
“仙君的弟子生的真不錯。”
“要不要一起過情期?”
莫約是發現兩人屬于不禁逗的那種,鲛人們故意拿魚尾挑着兩人的下巴撩撥。遲煜和烏寒洲臉漲的通紅,擺着手,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一趟的任務告一段落,遲予懷算了下時間,不着急回程,便也由着他們與鲛人交談,正好鍛煉鍛煉定力。
他側過身,想問問雲恩要買什麼,剛剛才說要寸步不離的人卻垂落眼睫,同他拉遠了一些距離。
“弟子有點累,想找間屋子睡會,師尊帶師兄們先采買吧。”
雲恩道。
他這一路臉色都不好,遲予懷颔首答應,又放寬了些時限,安慰道:“好,不着急回門派,在這裡多住幾日也可。”
雲恩“嗯”了一聲,遲予懷不大放心,又添上一句:“先暫停修煉,等休息好師父教你一套新的心法,更适合清心凝神。”
雲恩笑笑,溫順道:“都聽師尊的。”
遲予懷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沒入城内,仿佛一片被風吹走的落葉,足下無意識的跟着向前一步。
鲛人們恰好和兩位徒弟湊過來,聽說他們要去集市轉轉,主動提出一起随行,為幾人介紹一番海底靈物,以免他們與其他海族語言不通,聽不懂其效用。
遲予懷感謝道:“多謝你們。”
“哪裡的事哪裡的事,仙君給我們雕的新門石漂亮又好用,大家都喜歡的緊呢!以後仙君就是我們族的好朋友啦!”
鲛人們繞着三人身邊遊來遊去,遲煜本就喜好表現自己,這會兒被這麼多美麗的鲛人簇擁,背後并不存在的尾羽倏地開了屏。
“我們呢?”
“小仙君陪我們過情期的話,别說好朋友,我們随你們回門派都行呀。”
眼瞅着兩人連臉帶後頸再次通紅一片,鲛人們嘻嘻笑開,尾鳍不住的在兩人道袍上掃來掃去。
南離指指遲予懷提在手中的塵識:“仙君,你怎麼一直拿着劍?”
遲予懷道:“劍鞘意外損毀,它不願進百寶囊,隻能執在手中。”
南離好奇的碰碰劍身,塵識嗡鳴一聲,寒光淌過,輕輕将他的尾尖推開。
“啊呀,仙君,你的劍不願意讓人碰呢。”
“塵識有點任性,抱歉。”
烏寒洲想起什麼,詢問道:“師尊,你會換掉塵識,用脊骨鍛的新劍嗎?”
他這麼一問,遲煜也尋求參考一般的轉過頭來。
塵識雖是這世間一頂一的靈劍,但威能上定是不如龍骨所鑄的劍。遲予懷若是用新劍做自己的本命劍,說不定能有所特殊的感悟,實力也能更上一層樓。
從各方面考慮,換用新的佩劍都是更好的選擇。
遲予懷明白他們心中所想,建議道:“我已經選擇塵識做本命劍,不會更換。你們還小,可以回門派一邊鍛造一邊考慮,如若确定選用新劍,越早磨合越好。”
兩人了然,點頭應是,眼中皆流露出思索之色。
海底城的商鋪鱗次栉比,大大小小的店鋪,推車地攤一類的将街道塞滿,路過就能聽到各種海族咕噜咕噜的叫賣聲,搖擺着身軀邀請客人挑選。
一隻圓餅狀,黑白相間的扁魚拿背部當攤位,頂着一堆奇形怪狀的半透明石塊,慢慢悠悠飄到幾人面前。
“這是東海死火山附近的岩晶,用來煉制法器可以增加靈氣,使法器更容易誕生出靈識。”
南離介紹道。
兩位弟子眼前一亮,沒想到上來就能碰到門派所需之物,趕忙掏錢一掃而空。
扁魚肥肥胖胖的魚鳍小幅度搖晃,很愉悅的吐出一串泡泡,馱着滿背的銀錢去往其它的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