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前，各種稀奇古怪的海族和攤鋪的物什看的幾人眼花缭亂，隻覺這海底集市實在有意思，天上的陸地的海底的寶物盡數囊括，日常用品也不少，買完甚至可以直接在此處安家。

“那個是藍光水母，内含雷電之能，制成武器對敵時抛出，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長明族的沉香也不錯，修煉時燃上一支，可以助益體悟，安撫心神。”

“赤焰雀的翎羽可是稀罕之物，以靈力催動可以生生不息的産出火焰，四處雲遊時備上一片，相當方便。”

鲛人們熱情的為他們推薦着好東西，遲煜很給面子的這個也買那個也要，還拉着烏寒洲一起，大有把兜裡銀錢全部掏空之勢。

兩位徒弟拽着鲛人們挨個攤鋪轉悠，遲予懷在後邊像隻陪行的錢袋，為門派采買時掏一下兜，其餘時間充當一位不說話的持劍守衛。

在他們又一次鑽進一家閃閃發光的商鋪後，遲予懷一時間沒跟上，停在旁側的一家首飾攤子前，目光被角落的一道雪色吸引。

一隻卧着小龍的琉璃發冠被随意的擺在那裡，做工極為精細，幾乎連每片龍鱗上的紋理都能瞧清，優雅亦華貴。

琉璃雕的小龍側卧在銀扣前方，沒有張牙舞爪，卻更顯威嚴十足。

攤子的主人是一位多爪魚，莫約是不喜龍族，很有偏見的将其扔到不起眼的地方。

遲予懷端詳良久，拾起那隻發冠，問道：“這個怎麼賣？”

“咕噜噜噜噜。”

多爪魚舉起一根觸手。

【一枚貝殼一個，再挑一個，這個送你了。】

遲予懷表示明白，遞給它一沓銀票。

多爪魚：“？”

它急急忙忙的搖晃觸手。

遲予懷略作思考，給它換了一大把貝殼海螺。

觸手搖晃的更厲害了。

遲予懷心領神會，最後翻出一盒靈藥，治傷的修煉的都有，推到它的面前。

觸手傻傻的不動了，多爪魚瞪着玉盒裡圓滾滾的丹藥，口水嘩啦啦亂滴。

“多謝。”

遲予懷颔首示意，收起那隻發冠，與笑容滿面從鋪子裡出來的衆人彙合。

“師尊買什麼啦？”

遲煜左顧右盼。

遲予懷面色淡然：“沒什麼，繼續往前吧。”

他重新跟回一行人身後，挑選門派用的上的各種物件。

卻在收納物件進百寶囊時，指腹不自覺的撫上那隻發冠，摩挲了一下。

他好像從來沒送過小徒弟什麼東西。

反倒是雲恩，前世不間斷的贈與他許多禮物。

遲予懷腦海裡莫名浮現出在錦衣鎮夢到的場景，罕見的有點神遊。

那日他離開照雪院後，轉頭便推開了宗主堂的大門，向遲宸表示想把小黑龍留下。

*

十年前，仙靈山。

“養一條龍在雲瀚宗，你有沒有考慮過宗門的名聲？”

鎮有神劍雕像的龛台前，遲宸居高臨下的垂視着他，不怒自威。

遲予懷跪的筆直，隻道：“它無處可去，況且身上沒有害過人的血氣，可以收養。我會看好它，它修成人形之後，我親自教導。”

“你還想收它為徒？”

“是。”

遲宸被他氣的一噎，卻心知自己這小兒子心地仁善，且對于認定的事情相當堅持，能說出這話就意味着不會放棄。

何況，這還是遲予懷第一次求他。

遲宸歎了口氣，不再浪費口舌，半是無奈半是警告的道：“龍族難馴，如果出事，門派斷不會包庇你們。”

“多謝父親。”

遲予懷低下頭，不等他猶豫，很自覺的主動領罰。

最終領了兩百大闆，以及每日六個時辰的罰跪，持續三年不可中斷。

他勉強蹒跚着回到卧房，才踏進門檻，小腿又被兩隻龍爪牢牢扒住。

“你回來啦！這次怎麼出去這麼久？”

小黑龍仰着腦袋，見他不動，也難得的沒有回話，疑惑的眨巴眨巴眼，兩隻前爪往上夠了夠，幹脆四爪并用的抱住他。

“我有乖乖聽話，哪裡都沒去，而且隻吃了一條魚幹！可不可以不趕走我？”

它扒在遲予懷腰間，原本是不重的，隻是遲予懷這會實在無力，渾身上下盡是撕裂般的疼痛，被小黑龍秤砣似的一挂，終于是支撐不住的跪倒在地，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