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大開的速度實在太快，屋裡的兩人還未來得及分開，大好光景已經被闖入的人一覽無餘。

段廉站在光速起身的兩人跟前，劍眉倒豎，臉上表情有一瞬的一言難盡。

“呃，你們繼續？”

他做出一個請便的姿勢，又催促道：“速度快點行不，我着急。”

遲予懷：“……”

他這會也有點一言難盡，覺得自己近來甚是懈怠，居然連這麼重的腳步聲都沒聽到，就任由段廉直直沖進卧房。

雖然他隻是在給雲恩治傷，但段廉這個神情怎麼看怎麼奇怪，似乎有所誤會。

“段長老所為何事？”

遲予懷正起神色，問道。

因為用力過重，被踢開的大門有幾塊碎木落在足邊。段廉一腳掃至一旁，雙臂抱在胸前，略有不滿的乜向自己要找的人。

“你小子瞪我作甚，怪我打擾到你們了？趕緊的跟我走，不然明兒我就把這事告訴遲宸去。”

雲恩眉心抽了抽，原本不愉的氣勢一滞。

他低下頭，恭敬道：“是我失禮，段長老别生氣，我和您走就是了。”

段廉從鼻腔嗤出一聲哼，也不解釋，擡了腿便朝門外走。雲恩小心翼翼瞄了眼遲予懷，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小聲道：“師尊，碗碟放着就好，我回來收拾。”

他這模樣像極了哪戶人家的賢惠小媳婦，說完，老老實實跟在段廉後頭踏出門檻。

沒走兩步，段廉敏銳覺察到身後人數不對。

“幹什麼你，不是眼裡隻有修煉麼，今兒個怎的這麼得空？”

雲恩聞聲回首，遲予懷就在他半步之後，看着像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架勢。

“段長老，雲恩有傷在身，不宜運功。”

遲予懷淡淡道。

這位鑄劍大師對鑄劍異常狂熱，一生都在緻力于打造各種極品靈劍。碰到珍稀材料總會高興的手舞足蹈，想來是為那塊龍骨而來。

直接就要帶走雲恩，估計是要雲恩在一旁輔助鍛劍，把龍骨的力量發揮到極緻。

一柄靈劍出世所需用時不短，段廉鑄造起來又經常不眠不休，雲恩現下連調動靈力都費勁，哪裡經得起這麼折騰。

他本意是勸段廉過段時日再來領人，然而段廉一刻也等不及，當即拍闆道：“行，他來說，你來出力，就這麼決定了！”

遲予懷：“……？”

段廉又道：“看不出來啊你，平日裡冷得跟座冰山似的，原來私底下是片刻都離不得人。”

遲予懷：“？？”

踱下台階的動作一頓，遲予懷有點不明所以的駐足原地。一陣涼風拂過，攜着幾朵白杏落至肩頭，雲恩往回走了幾步，替他揀起那幾朵落花，珍藏般的收進自己的袖兜裡。

“師尊去給師兄們上課吧，弟子沒事。”

雲恩眼裡壓着光，卷出兩池梨渦，笑吟吟的沖遲予懷揮揮手。

前方不斷傳來心急的催促，雲恩趕緊小跑追上，雖然很想和遲予懷待在一起，但也知道這裡是仙靈山，不能再像山下那麼任性。

等關起門來再任性吧。

雲恩心想。

隻是……說好的關起門呢？

燒得正旺的鍛造爐前，雲恩和遲予懷面面相觑。

“師尊……怎麼也來了？”

雲恩噎了半天，憋出句廢話。

兩人火急火燎的溜遠後，遲予懷在杏花林前站了會兒，總覺得不大放心，便把剩下的幾位弟子安頓在遲煜那裡，想想正好塵識無鞘，還是進到了段廉專用的鍛造堂中。

堂内盡是火舌曳動的灼灼聲響，遲予懷靜默須臾，隻道：“輔助鍛劍。”

“師尊還會鍛劍？”雲恩眨了下眼，似乎抓到什麼一般，“弟子似乎聽說塵識是段長老全程鑄造？”

“……”

“不錯，塵識是我一手打造，你師尊這甩手掌櫃是該來還債了。”

段廉搬着那段沉甸甸的龍骨到兩人跟前，與踹門時的粗暴截然不同，相當輕柔的将龍骨放在爐子旁的鐵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