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同遲予懷拿到宗主堂時沒有區别,形态完整,看來是還未開始着手打磨。
“小子,你過來。”
段廉沖雲恩一招手,示意他好好看看這塊龍骨。
“我把龍骨搬回來之後本想立刻打磨,卻發現這脊骨硬度非凡,火不能熔,錘不能斷,甚至連劍氣都無法在上邊留下痕迹。你且瞧瞧,這該從哪裡開始下手?”
龍骨平平穩穩躺在鐵台上,光潔如新,透過火光能夠窺見其中的髓液在緩緩流動。
也許多用些靈力可以将其斬斷,但貿然出手可能會對其中的脊髓造成破壞,段廉把握不好度,隻能提溜着最懂龍骨的人前來相助。
雲恩依言來到脊骨前,撫着鋒銳的骨尖,閉上眼,仔細探查龍骨的具體狀況。
不消片刻,雲恩答道:“我在拆卸龍骨時已經切斷了脊骨與巨龍殘魂的聯系,但龍族驕傲,哪怕隻剩獨一段的脊骨也不甘願屈服。若想将這脊骨煉成法器,必須先馴服裡邊存有巨龍力量的脊髓,才能進行熔煉。”
他說的簡潔,内裡卻是涵蓋不少信息,段廉不由得皺起眉頭:“巨龍殘魂?那些骨架還有靈智?”
遲予懷眼神微動,雲恩解釋道:“一些不甘心的殘念罷了,不會對現世造成影響。這些殘念千年來對骨架侵染頗深,所以我隻取用了能完全切斷聯系的那一段,隻要将其中的脊髓馴服,鑄出的法器生而有靈,尋得主人好好磨合即可。”
“生而有靈”四字一出,段廉的神情瞬間變了。
哪怕極品如塵識和斷涯,也是在兩位主人溫養許久後才慢慢誕生出的靈識。出爐就能擁有靈識的法器,哪怕達不到神武的高度,也無限趨近了。
無論是鍛造還是得到這樣的法器,對修士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段廉忍不住往雲恩肩上重重一拍,激動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雲恩面色不改:“自然是真。段長老可以試試,用靈力與脊骨中的髓液接觸,看看能不能将其馴服。”
“不錯,不錯,好小子,待老夫先試上一試。”
段廉搓搓手,原地拉伸活動活動,覺得自己狀态到頂峰時,猛地蓄起靈力,朝龍骨内的脊髓探去。
然而隻是剛進行接觸,龍骨内的髓液如海面突遇的巨浪一般,從緩慢流動的狀态變得洶湧起來,驟然耀出一道白光,伴随一聲高昂的龍吟,将段廉震的連退好幾步。
驅逐掉外來力量後,刺目的光芒徐徐收斂,龍骨仍是安靜的橫陳在鐵台之上,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旁人所為。
隻有與之相接的段廉清楚,這其中是怎樣一股霸道而雄渾的力量。
“段長老,沒事吧?”
遲予懷從後面扶住段廉,以防他趔趄到地上。
“沒事,沒事,有趣,這龍骨實在有趣啊!”
段廉不驚反笑,挽起衣袖,再一次進行嘗試。
龍骨中的迫人氣勢也再次爆發,堂内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段廉被巨大的沖擊力抛的很遠,重重撞碎了後頭整齊擺放的桌椅。
他連連擺手,示意兩人不用管他,捂着發麻的腰闆快步回到鍛造爐前。
“我算是知道為何世人都對龍族如此驚懼了,僅剩一段脊骨尚有這般威壓,若是原身存在,豈不是有滔天之能。”
段廉揉揉自己的老腰,瞥了眼默在一旁的雲恩。
雲恩倚在不遠處的牆邊,溫馴的低下頭,并未對這一席言論做出評價。
堂内一靜,遲予懷給整間屋子設好結界,以防在接下來的嘗試中再有損壞,剛欲開口時,段廉又是一擺手:“感慨罷了,我可不是那些老頑固,對龍族沒有偏見,别為你這寶貝同我争論。”
遲予懷:“?”
為何要用這種形容?
沒等遲予懷反應,段廉拽着他就往龍骨跟前拖:“我不擅長以靈力對敵之道,你來,趕緊的把這龍骨給我處理好。”
龐大的脊骨橫在咫尺前,遲予懷觀察片刻,答應一聲,照雲恩所說的那樣,擡手朝脊骨中注入靈力。
他探入的靈力比較和緩,溪流似的流淌而過,幾乎是剛碰到脊骨,就被一股強勢的氣息逼了回去。
力量很足,像是一隻鋒利的龍爪狠砸下來。
遲予懷後撤半步,攔住想要靠過來的雲恩,平靜道:“沒事,可以處理。”
段廉迫不及待的戳他兩下:“别耍你普度衆生那一套了,速度解決。”
結界内靈流湧動,遲予懷擡手按上龍骨,這一次的靈力卻是如洪流一般,帶着摧枯拉朽的鋒芒,不容抗拒的直往脊骨裡灌。
除非是遠近聞名的十惡不赦之徒,或是上來就危及性命的情況,遲予懷出手對敵時的招法向來溫和,有時甚至連塵識都不會動用。
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劍尊的靈力其實非常凜冽,和他本人一樣,真正嚴肅起來時招招銳不可擋,猶如裹挾着風雪的寒霜之刃,淩厲冷冽一往無前。
龍骨迸發出的如晝白芒頃刻間被壓淡幾分,龍吟逐漸低沉,似乎是在嗚咽。雲恩一瞬不瞬的瞧着面前身姿挺拔的人,眸底此刻像盛了一縱火海,亮的近乎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