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湘元哥……大哥他們又欺負我。”
小小一團的祝秋元剛受了委屈就找到祝湘元傾倒苦水。
祝秋元小小的,長得白嫩可愛,綁着用辮子團成的兩個小團子,紅色的小發帶在空中飄揚。
祝秋元是府上唯一的女孩經常被祝徇他們欺負,隻有祝湘元對她好。
祝秋元一邊抹眼淚一邊跑向正在看醫書的祝湘元小嘴巴巴的說個不停。
祝湘元合上醫書将它輕放在桌上站起身從腰間拿出帕子彎下腰拭去祝秋元的眼淚:“他們欺負你就和爹爹說知道嗎?或者找秋娘也可以,不能偷偷的隻告訴哥哥懂了嗎?如果他們下次再欺負你你就反抗回去。”
祝秋元用袖子擦了擦鼻涕點點小腦袋一頭紮進祝湘元的懷中
“他們都不讓我找阿娘,都和我說阿娘現在不想見我。”
祝湘元伸出手拍了拍祝秋元的小腦袋
“秋娘怎麼會不想見秋元呢?”
想來也是祝湘元近日來都隻為研習一些醫書好些日子沒去看望秋娘了對于秋娘的近況也不是很了解。
祝秋元委屈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都不告訴我。”
剛說完祝秋元的小眼淚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祝湘元感覺胸口濕漉漉的将祝秋元從自己懷中拉出捧着她的小臉蛋
“哥哥最近新學了一個好玩的東西,秋元想不想看看?”
“嗯嗯,我想!”
“那秋元就收回自己的眼淚?”
祝秋元點點頭果真不哭了,祝湘元站直身子伸出手摸了摸祝秋元的小腦袋
“真乖。”
祝湘元牽住祝秋元的手将她帶到自己書房的後院,他從草叢中找出了前幾日藏在這裡的麥莖,拿在手中一兩下便編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蝈蝈,祝秋元看着祝湘元手中的蝈蝈眼睛瞬間變得亮亮的
“湘元哥哥好厲害!”
祝湘元笑着将手中的草編蝈蝈遞給祝秋元扶着祝秋元坐到了台階上
“喜歡嗎?”
“嗯嗯,喜歡!”
祝湘元看着祝秋元開心的模樣不禁笑了笑
“喜歡就好。”
忽然祝秋元站起了身
“我可以看看湘元哥平時都在看什麼書嗎?我也想讀書認字但爹爹總說我太小了學不來。”
原本熱情高漲的祝秋元說到後面的話時瞬間蔫巴了下來,祝湘元溫柔的笑着說:“自然是可以的,你認不得字哥哥念給你聽就好了。”
“好呀!好呀!”
此刻的祝秋元又蹦哒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拉着祝湘元來到書房當中,祝湘元拿起桌上的醫書遞給祝秋元,祝秋元高興得用雙手接過,祝秋元看不懂醫書上的字隻能看醫書上那些拓印的花花草草的繪圖遇到好看的就讓祝湘元将藥材的功效念給她聽,祝湘元也很有耐心的念了一頁又一頁。
祝秋元眼睛眨巴着雙手托着下巴時不時搖晃着小腦袋
“湘元哥長大一定會是全安城全曆害的郎中。”
祝湘元輕笑一聲
“嗯,哥哥會努力的。”
日漸西沉,玩累的祝秋元早就靠在祝湘元懷裡深深睡去。這時書房外傳來似傳喚的聲音:“湘元少爺,秋夫人喚您。”
祝湘元将祝秋元橫抱起,動作很輕生怕吵醒她,祝湘元抱着祝秋元來到書房外将懷中的祝秋元托付給仆人輕聲道
“你送她回她的房中,别弄醒她了。”
“是。”
仆人接過祝秋元便匆匆走了。
祝湘元快步趕往聞秋的住處,秋實苑的環境很幽靜又正值秋季總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凄涼感,祝湘元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從他身邊經過的仆人神情都很凝重,一種莫名的不安感籠罩着他。
祝湘元來到聞秋房門前輕輕叩響了門
“秋娘,是我,湘兒。”
裡面沒人回應但不多時門就被一個丫鬟打開了:“請。”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撲面而來,甚至比祝湘元在祝生的藥房中聞到的味道還要重。
祝湘元步伐沉重的走入房中隻一眼他便看見了榻上的聞秋。
枯瘦如柴,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多餘的肉,隻剩骨頭,深陷的眼窩,幾乎快要睜不開眼了。見祝湘元來了還想坐起身來,聞秋身旁的丫鬟趕忙上前扶住她。
祝湘元看着眼前的畫面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秋娘……?”
祝湘元強忍着淚走到床前
“我為秋娘把脈,看看秋娘的病情。”
聞秋搖了搖頭
“不勞……咳咳……湘兒……費心了,咳……咳…”
聞秋連說句話都在咳嗽,祝湘元撲通一聲便跪在聞秋的床前雙手搭在聞秋那枯瘦的手上,眼淚不争氣的滑落
“秋娘不相信湘兒嗎?湘兒以後一定會努力成為全安城最厲害的郎中一定會治好秋娘的病的。”
聞秋艱難的擡起手撫摸着祝湘元的腦袋
“秋娘……自然是……咳咳……最,相信湘兒了…咳…咳…咳…”
伴随着強烈的咳嗽,聞秋的口中吐出一口污血,祝湘元驚恐地看着聞秋臉色變得煞白。
祝湘元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症狀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但聞秋隻是微微搖頭
“别傷心……咳咳……湘兒……如果我走了,我希望你能夠照顧好秋元,把她交給你我最放心了。”
祝湘元強迫自己收回眼淚
“我答應您,一定會照顧好秋元的。”
聞秋看着祝湘元釋懷地笑了,用眼神示意丫鬟讓祝湘元下去,丫鬟上前扶起地上的祝湘元
“湘元少爺您先請回吧,夫人該休息了。”
祝湘元自然是很不舍但現在的他待在這裡一點用處沒有他隻能乖乖地離開了。
離開時一陣微風吹過,楓葉從樹上飄落,輕輕地落在了池塘的水面上,漾起陣陣漣漪。
雨漸漸停了,祝湘元也已經身心疲憊了,不知道什麼原因謝虞侯一直背着他,或許是出于對他的可憐同情?
祝湘元将臉貼在了謝虞侯的背上,濕漉漉的一點也不舒服,雨水并沒有蓋過謝虞侯身上的淡淡栀子花香,這味道讓祝湘元感到很安心。
謝虞侯背着祝湘元一直走,祝湘元認得這是回家的路
“回家嗎?”
“不然呢?”
“我們走吧。”
“去哪?”
“随便,我的‘家’已經沒了。”
謝虞侯沉默着,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除了你,我沒有别人了。”
“那祝家呢?”
“我本就不是祝家的人。”
“……那走吧。”
祝湘元将謝虞侯摟得更緊,謝虞侯什麼都沒有說,或許他最能體會到祝湘元此刻的心情,隻有孤獨者與孤獨者之間才會産生共鳴,不知走了多久謝虞侯帶着祝湘元來到瓊玉山的山頂上。
瓊玉山是安城最高的山,隻有在這的山頂才能夠将整個安城盡收眼底,安城最中央的是碩大的皇宮,圍繞着一周便是由重軍把守的護衛隊,接下來則是名門望家的住宅再到富商,普通百姓……
現在的街道上已經挂滿了燈籠,亮堂堂的因為過不了幾日便是花燈節,百姓們早就盼着這日子的到來,謝虞侯找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将祝湘元放了下來,松了松筋骨。
祝湘元和謝虞侯身上的衣物也幹的差不多了,隻剩一點點的水漬,天色也暗了下來
“你不累嗎?背了我那麼久。”
當祝湘元冷靜下來後覺得自己幹了一件很羞恥的事情,居然真的讓謝虞侯背了自己一路還爬了山,真是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