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辰本以為今夜相遇是意外,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個在籠中的獵物,季少徽已經查清了一切,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蘇無辰讓自己狂跳的心髒漸漸平靜,臉色恢複如常,甚至敬佩地看着季少徽:“不愧是季老闆,我還以為是我躲得夠及時,讓季老闆見不到我,原來可笑的是我,連老底都被挖出來了。”
“你錯了,這些都不是你的老底,都不足以威脅到你,他們隻是你微不足道人生的一段,你并不把這些放在眼裡,真正讓你在意的隻有那個女孩。”季少徽又補充道。
蘇無辰面色不算好:“你想要什麼?”
“和我做一段時間的友人,之後做我的戀人。”季少徽道。
“算是威脅麼?”
“不,第一句是我的請求,第二句是我為之努力的目标。”
“很好,我答應。”蘇無辰忍住語氣中的咬牙切齒,離開了這裡。
在一年前季少徽醒來之後他就知道蘇無辰離開了,毫不留情。
他的确可以用他的權勢帶回蘇無辰,但那是他想要的麼,夜間的蘇無辰強大、不羁、才華橫溢、矯捷聰慧,就連智慧都如此的符合他的心意。
季少徽從未有過這樣契合的時候,他已經認定是這個人。
他決定徐徐圖之,而這一年裡,他一直和蘇無辰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蘇無辰忌憚自己發現他,他便當做沒查到,讓蘇無辰總以為自己有驚無險逃過一劫,實際上真正的黃雀已經開始行動了。
他查了蘇無辰的過去,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終于察覺到蘇無辰的來曆,他來自寰宇市,這個最特殊的地方。
而後季少徽察覺到研究所在某一年發生過的意外,而幾個少年行動與往日不同。
旋即季少徽就推理出來了,這些人是已經察覺到自己是被觀看者,他們想找尋出路。
季少徽并不讨厭努力的人,更何況這幾個孩子裡面還有年輕些的蘇無辰。
那時候的蘇無辰更加任情恣性,在一衆天才之中過分耀眼,無論是智商還是武力都是拔尖,他們從商業到各種學科都有獨特的見解,甚至為了比誰更強,用整個寰宇市試驗,放肆而又張狂,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把寰宇市的一切都囊括在手中。
他們每日都給自己找太多的事情去做,充實而又青春。
季少徽捂着心口,他能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動,他在為蘇無辰笑而笑,他能為蘇無辰在别人的挑釁下完美反擊而自豪,而他也能在他難過時心疼。
他的情緒随着蘇無辰變化,他無奈而又歎息,他知道自己栽了,栽在最不該栽的人身上,可偏偏他甘之如饴。
誰叫第一天他就已經心動了呢。
蘇無辰在那夜最後的時候喊出了天玑,他一直記着這兩個字。
季少徽說不知道天玑是誰也是騙蘇無辰的,這是蘇無辰的底線,若真觸及到了,他恐怕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了。
他特意關注了天玑,這個冷漠至極卻又理智到了極緻的人,季少徽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她幾乎沒有太多有關人類的情緒,除卻必要的睡眠和飲食,其他的時間都在學習研究,少數的時間也隻會放在那個叫雪的身上,這理所當然,在滿是怪胎的地方她也十分詭異,可謂是怪胎中的怪胎,其他人都不願搭理她,隻有雪拽着她的好姐妹和天玑搭話。
雪和她的姐妹在學術和武學上水平非常高,很快就折服了天玑,從此天玑加入了雪的陣營,成為雪的好友之一。
而蘇無辰則和他們經常一起行動,一起比賽,一起狂歡,而在這一點一滴裡,蘇無辰如此無拘無束的人在面對天玑時藏着無盡的克制。
蘇無辰喜歡天玑,卻更尊重她,隻要天玑想,他能付出他擁有的一切,才華,能力,時間……
嫉妒如同染黑的水,季少徽隻覺得自己真的是栽了,他是天之驕子,從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向他示好,什麼類型的都有,但那些人他隻覺得厭煩,因和他告白的太多,他甚至放話自己不喜歡女人,女人傷心了,但一些男人開始向他投懷送抱,他隻覺得可笑,可還沒等說他也不喜歡男人,他就遇到了蘇無辰。
那一夜是他布的局,他原本骨子也是瘋的,這樣的局并不需要他出場,可他偏偏想來個出其不意,既然有人敢算計他,那也需要承擔後果。
他想看着這群人的反應,一定非常有趣。
其實被拿走的東西不算什麼,隻是他釣魚的餌,如今他釣上了,總要享受戰果,他已經查到這群人把東西藏在了哪裡,他隻等進去,讓這群人付出代價。
可他一進酒吧,就看到舞台上的蘇無辰,他張揚肆意,酒吧夢幻的燈光讓他更是俊美無俦,輪廓都泛着驚豔。
季少徽在娛樂圈都沒見過這樣極品的容貌,卻在這一個小小的酒吧見到了,他欣賞了一會,但沒想到更能打動人的是他的音樂,他第一次能在音樂聽到情緒,是的,聽到情緒,橫行直撞,無所顧忌,但裡面還包含一絲輕微的柔情。
季少徽甚至想抛去想幹的事情,隻是欣賞這個人,最後他也這樣做了,他一直等到蘇無辰表演完。
那一瞬間,他有了一個想法,他不再想釣魚,他隻想邀請這個站在舞台的人去他的地方,他想傾聽他的音樂。
等他終于演奏完,季少徽忍不住走到他面前說:“我請你喝這杯如何?”
但季少徽沒想到的是他說的下一句:“你要找的人在後面。”
季少徽不明白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原本隻是欣賞心動,但此刻卻是愈發的着迷,面前的人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帶着無窮的誘惑,打開之後也許是好,也許是壞,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季少徽無法從他身上挪開目光。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季少徽壓制自己的情緒。
“你猜呢。”
這一猜徹底讓季少徽淪陷,一見鐘情到無法割舍需要多長時間,也許隻需要一個晚上就夠了。
回憶完了這一切,季少徽也離開房間,去了殺青宴看蘇無辰。
蘇無辰并不是一個沉默的人,之前是為了躲季少徽,如今這個打算已經破滅了,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接下來的時間蘇無辰又拉來幾個贊助。
殺青宴圓滿結束。
離開之前,季少徽站在蘇無辰面前,面對無法忽視的人,蘇無辰嘴角勾起一抹笑,卻沒到眼底,對季少徽說:“我可以走麼。”
季少徽說:“今日有些晚了,我有一個住處離這裡比較近。”
蘇無辰嘴角的笑也凝滞了,季少徽卻溫柔的說:“放心,我不會越界,我隻是想讓你多了解我。”
蘇無辰沉默了半刻,随後才說:“行吧。”
蘇無辰和季少徽離開了,他們離開的隐秘,并沒有人看到。
季少徽的房子果然近,坐了幾分鐘的車就到了,是一個高層,陽台可以瞭望半塊城市,夜幕沉沉,街上的燈像是流動的光河。
季少徽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了蘇無辰。
蘇無辰了解季少徽,但那隻是在搜集的資料了解的,唯一的接觸也不過是那一夜。
“你知道我們的秘密,你想要什麼?”蘇無辰随意的倚在沙發上。
季少徽十分坦然:“我無意阻止,我隻是不希望你牽扯過深,至少面上不要讓别人發現。”
蘇無辰搖了搖酒杯的紅酒,似乎對季少徽說的話不以為意。
季少徽低低的笑了:“不是所有人都對窺探别人的生活感興趣,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拿活生生的人試驗,你該知道我的家族一向中立,甚至偏向幫助你們。”
蘇無辰知道這是真的,隻是他不知道季少徽究竟想要什麼,他無法信任季少徽。
“幫助我們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蘇無辰在試探季少徽。
季少徽:“你不是在做這件事麼,你之所以這麼快發展你的産業,以及林妄做的那些,不都是為了讓寰宇市可以更順利的出現麼。”
蘇無辰聽到這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你在宴會上也對我的産業有興趣,不知道季老闆能投多少?”
蘇無辰也不是一個扭捏的人,能讓他獲利的他都不會放過。
季少徽說了一個數,蘇無辰感慨:“季老闆還真是有錢,我就該早早找季老闆。”
季少徽很喜歡蘇無辰這樣的神色,像是凝聚世間所有充斥光明的東西。
蘇無辰剛才在客廳看到了台球桌,他提議:“不然我們去打一場台球吧。”
對于蘇無辰的話季少徽并不會拒絕,兩人在這方面都是高手,打了幾局不分勝負,蘇無辰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了,他含着笑:“季老闆,該休息了。”
“叫我少徽吧。”
“季……少徽。”蘇無辰念完這三個字就去了浴室。
蘇無辰簡單沖了個涼,換上睡衣,陷入睡眠,這些日子蘇無辰一直沒休息好,昨天大起大落讓他有疲乏。
季少徽運動回來的時候飯已經擺在桌子上,簡單的兩菜一湯,蘇無辰随意說:“借用你冰箱裡面的東西,你不介意吧。”
季少徽眼角含笑:“自然不介意,隻是我以為你會多休息一會。”
練武之人一般不會晚起,蘇無辰的日常也十分自律,隻是到了别人家,蘇無辰還有些認床,休息的不算好。
季少徽也落座了,兩人吃完了飯,季少徽撿下去碗筷。
等季少徽收拾好,蘇無辰正在打開電腦,寫一些接下來發展的計劃,他到不介意季少徽看到,畢竟這并不是有關寰宇市的東西,況且要是季少徽想看,以他的本領,自然也能看到,隻是周轉些。
季少徽見蘇無辰這般坦蕩,他直接過來看了一眼,不得不說季少徽在商界數年,眼光要比一般人高得多,見蘇無辰寫的東西,他稍微說了幾個點,蘇無辰幾乎是醍醐灌頂,現成的資源不用白不用,蘇無辰立刻又請教了一些讓他糾結的問題,季少徽一一指點。
聽了季少徽的話,纏了蘇無辰許久的疑惑立刻解開了。
等蘇無辰整完,季少徽突然問:“你對天玑如今是什麼樣的感情。”
蘇無辰心一緊,他不明白季少徽為什麼這麼問。
見到蘇無辰僞裝迷茫的神色,季少徽隻能感慨他演技完美,他還是解釋道:“那晚,你最後喊了她,我可是很嫉妒的,所以我要先解決這件事。”
蘇無辰不再僞裝,他目光漸漸犀利:“原來是我。”他沒有放下什麼你别動她的狠話,他不想惹怒季少徽。
他目光是一種解脫:“我好吧,我的确有好感,過去或許是很深的好感,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亦或者說,我已經在學着放下了。”
季少徽心裡是狐疑的,蘇無辰本質固執,更何況這麼久的感情,但此刻蘇無辰面容太過真摯,季少徽有些想相信他,可蘇無辰演技又這麼好,季少徽抱有遲疑态度。
蘇無辰能放下麼,也許能,但更大的概率是不能,不然他的名字如何來的。
季少徽沒有限制他的自由,學校以及他的産業他可以随意的去,而他的空閑時間卻一點點被季少徽侵占。
季少徽經常帶他去欣賞藝術,講解曆史,讨論知識,去一些被譽為約會聖地的地方。
寰宇市并沒有外界這樣豐富多彩、多種多樣的藝術,這些東西确實讓蘇無辰入迷,而曆史更是寰宇市缺乏的,他出來之後很少關注曆史,他倒是并不輕視曆史,隻是他從未接觸過,有些不感興趣,但季少徽講解的十分有趣,兼之他在通過曆史從而告訴蘇無辰還有别的選擇。
相處久了,蘇無辰甚至會有一種錯覺:也許季少徽真的很适合當一個情人。
但一産生這樣的想法時,他就想起兩人的身份,還未提起的東西就像隐形的深淵,時時刻刻都會将他吞噬。
他不喜歡當這種縮頭烏龜,但涉及到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還是有些退縮的,不然他也不會在天玑的事情上猶豫到離開都沒說出口。
季少徽也察覺到這一點了,他甚至有一絲欣喜,他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季少徽當真是打蛇打了七寸,終于找到蘇無辰露出感情上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