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會知道?”墨雨濃驚恐道。
曹王妃怨怪地看一眼曹嬷嬷,曹嬷嬷挺直腰闆,一臉凜然。
傅花卿冷冷道:“王妃是你的倚靠,世子是你一心想嫁之人,你怨恨王爺斷了你的姻緣路,惱怒小王爺屢屢阻攔你接近世子,你便設下此局,毒殺王爺,嫁禍宋若柯。”
蕭淩風道:“你在湛州見過枸那花毒死人的情況,熟知此樹毒性。來王府前将樹苗藏于行囊,找時機種在綠绮園中偏僻無人的角落。兩日前,你自花樹上提取了毒液後,便預料到一旦毒殺王爺成功,官府必來調查。于是将養了三年的花樹趁夜移植到清商院中,妄圖事發之時,讓小王爺替罪。”
蕭淩風眼前閃過他與傅花卿帶着王府花匠一同找到綠绮園中新近移植過花木、被掩蓋了的土色痕迹,花匠當時說:“難怪表小姐不讓靠近這裡。”
京兆尹曹大人突然發問:“蕭淩風,如此全株有毒的花樹,以墨雨濃一人之力,如何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從綠绮園運送到清商院?”
蕭淩風正欲答話,廚娘段姝顔忽而道:“回禀大人,奴婢恐怕能料想一二。”
曹豐馳道:“你說。”
段姝顔道:“如蕭神醫所料,兩日前,府中的确發生過一件小事。當日,皇後召見王爺與兩位王子,商議迎娶細則,留宿于宮中。晚膳過後,表小姐令廚房加一道夜宵供應綠绮園。因園中有丫鬟夏日久咳,有嬷嬷暑熱難眠,表小姐令我等在皂兒水中加入一些龍眼、百合、酸棗仁和五味子。我與兩位副司膳商議過後,覺得這個方子甚好,有祛暑止咳的功效,便多做了一些,禀明王妃後,給各房送了不少。”
曹王妃也想起此事,若有所思。
蕭淩風道:“這四味食材、草藥,皆是解暑除乏、安神助眠、止咳祛痰的好物,誰能料到這竟是墨雨濃給自己作案行的方便?王府侍衛皆在外院值守,内院多是婆子丫鬟。一旦睡熟,如無人之境。墨雨濃隻需在夜深時,将提前挖出、包裹好的花樹拖到嬷嬷們運送山泉水的闆車上,推至清商院裡重新栽種便可。”
瑞王輕咳兩聲,略顯尴尬。他一介閑散王爺,心無大志,遊手好閑半生,府中侍衛輪值的确隻是擺擺樣子,遠遠不及伏威侯府之森嚴。
蕭淩風接着對墨雨濃道:“你以為毒殺了王爺便能使婚約作廢,于是制作出浸泡了花毒汁液的毒針,放入王爺時常把玩的多寶盒裡。多寶盒的機關樞紐被你無意中弄壞,毒針無法彈射而出,冥冥中救了王爺一命。你見毒針之計未能得逞,又将毒液下在王爺經常食用的湯羹裡。”
段姝顔上前道:“奴婢在宴廳布菜時曾被表小姐攔住,表小姐指着我手中的湯盅問我,廚房裡還有沒有鹌子羹?廚房日行菜單皆由各房主子提前指定,今日此羹也隻供應了王爺一盅。奴婢每日被王妃、管家問話,與各廚司對話無數,當時掌廚、婢女來往紛雜,王爺正與何掌櫃說話,王妃向趙管家問話,小王爺與世子爺說話,奴婢以為表小姐的問話也隻是偶然為之。”
蕭淩風對顔娘溫聲道:“墨雨濃與你交談時,趁你不備,将毒液滴入湯羹裡。她恐怕也未料到,世子竟将王爺常用的膳食讨要了去,當場中毒。顔娘此次是無辜被牽累了。”
顔娘侍奉王府貴人多年,此次突遇滅頂之災,幸得義弟與其友人及時相助,為她洗清冤屈,一時感慨萬千。
傅花卿對段姝顔低語道:“小王爺曾向我提及,墨雨濃将自己所做的冰酪送入世子房中,被世子斥責于小王爺。段廚娘的廚藝常得王爺和世子贊賞,墨雨濃欲斷你雙手,恐怕也因嫉妒之心。”
蕭淩風對衆人道:“世子毒發後,墨雨濃趁亂到清商院埋下毒瓶。回返流徵院時,見廚房衆人在院中聽候。唯恐顔娘洩露家宴上她曾接觸過的行迹,暗中命仆婦将顔娘帶出,欲以私刑先行廢掉顔娘。墨雨濃千算萬算,卻忘記了她自己的妝盒裡仍有留存的毒瓶和毒針。”
傅花卿道:“恐怕不是忘記了,而是自忖無人知她将毒物藏于盒中暗格。”
墨雨濃神色變換不定,情急呼道:“蕭神醫可知,我等未經通傳、不得擅入的王府書房,我如何進去放置毒針?”墨雨濃望向宋若杭,凄厲喊道:“表哥,你就如此狠心,眼睜睜看着妹妹替你去死嗎?”
衆人不知她為何又牽連出中毒不久的世子。
宋若杭強撐着身體,顫抖着從圈椅上站起,一步步走向墨雨濃。
墨雨濃顫聲道:“要殺王爺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是世子!是他讓我下毒的。”
宋若杭站定苦笑,“是我讓你下毒?都是我的主意?”
墨雨濃捂着臉哭,“我年幼不懂事,哥哥讓我怎樣做,我便怎樣。”墨雨濃擡起頭來,大聲對衆人道:“此事是世子與我合謀!不是我一人的主意。”
“你住口!你罪證确鑿,還敢攀咬我哥!”宋若柯攔在宋若杭面前,怒極吼道。
宋若杭撥開宋若柯,沉聲道:“分明是我蠢,聽信你的謊言,是你在騙我。”
墨雨濃悲切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宋若杭輕聲道:“嬷嬷都告訴我了。”
宋若柯連忙扶住他哥,不滿道:“你們打什麼啞謎?”
宋若杭平靜地道:“我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