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商遊說他二人去做宮廷畫師,以他二人之才,必能享受高官厚祿。郎齊二人推辭離去,自此與蕭淩風分道揚镳,各行其路。
郎楚意說出不願入皇家畫院的理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顔。”
齊以邬道:“吾愛山水色,決意别人間。”
他把玩蕭淩風的酒葫蘆,問道:“小兄弟,最後一壺酒送我如何?”
蕭淩風知他貪杯,揶揄道:“我教你釀酒的法子吧!省得你到處讨酒。”
齊以邬搖頭道:“不可不可,我雖好酒貪杯,随緣便可。你這祖傳的釀酒之法,還是别讓人輕易學了去。若是人人習得,便不值錢啦!”
此後,蕭淩風行走江湖,漸聞“南齊北郎”名頭,方知與自己相處多日的兩位畫師竟在民間畫壇有如此盛名。無人知道他們自何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他們的畫作随緣而得,時有佳作出世。或現于文人雅集中,或現于達官顯貴宅中,亦或是哪個販夫走卒手中、行院酒樓堂中。
“那僞制的《山海異獸圖》的确與郎大哥的繪畫風格有七分像,我隻怕郎大哥此時不知身在何處,有無危險。”蕭淩風望向皇宮大内的方向。
三人見他凝眉鎖愁,也起了憂慮之心。
傅花卿道:“既有七分像,那麼真品很有可能便是郎畫師所繪。”
樓心月道:“既然能在三日之期将畫作換掉,以繪畫時間來看,想必蓄謀已久。即便是赝品,繪制同樣不易,沒有數月的磋磨,根本無法完成。”
蕭淩風道:“對!此畫半年前入了皇宮,當時恐怕便已被造假之人看了去。如若郎大哥随畫入京,想必被赝品畫師诓騙進了哪位皇子的府裡。”
傅花卿道:“赝品畫師必是以學畫為名,将郎畫師請去,習得了他的畫法與風格。”
藍山雪道:“模仿得如此相像,赝品畫師作畫之時,郎畫師必然在側,才能指導赝品畫師幾近相同地仿制出來。”
樓心月陡然道:“不對!集萃殿内的是另一幅《山海異獸圖》!是郎畫師重新繪制的,赝品畫師一比一地臨摹了下來。赝品畫師那裡,恐怕還有一幅與集萃殿裡一模一樣的真迹!”
蕭淩風沉思道:“赝品的錯漏之處,不一定是郎大哥的記憶出了差錯,有可能故意畫錯一些地方,讓有識之人堪破個中微妙。他被困在某地日久,不得離開,他在用這些有誤的地方求救!”
蕭淩風心中一凜,倏地站起身來,“糟了!赝品畫師得到真迹,必會比對,立時便能看出兩畫參差之處,郎大哥有危險!”
藍山雪喊道:“哎!淩風莫急呀!郎畫師可以謊稱自己記錯了啊!畢竟這世上能有幾人有崔待诏的記憶之能?”
蕭淩風反駁道:“書畫猶如奕棋複盤,名家自能分毫不差地模寫出來。”
樓心月小聲道:“難!不止是記憶,顔料、筆墨、畫絹、作畫時間有差,都會影響到畫面呈現出的效果。”
傅花卿按住蕭淩風,“我們有辦法與皇子們近身接觸。今年東北州府寒潮早了一個月,冬糧收割不及,百姓過冬儲備不足。朝廷正将洛城糧倉的儲藏調運去東北,兩湖、蘇江地區也在籌措糧食和冬衣。五日後,太子要在上林苑開設書畫雅集,集結京師名流現場作畫、售賣,籌集善款用于赈災。皇子們都會去,我們也可以混進去。”
蕭淩風問:“花卿可知皇子們的喜好?”
傅花卿道:“肅王、梁王好武,奕王好歌舞,瑞王好古玩,真王、英王、康王皆有畫名在外。當今聖上沉迷歌舞,将大半國事交給太子打理。太子勤政,并無費時的雅好。”
樓心月道:“也有可能是皇子府中與郎畫師相熟的畫師困住了他。”
傅花卿插嘴道:“嗯,嗜好書畫的皇子府中确有成名畫師長居。”
蕭淩風搖了搖頭,“我與郎大哥數年未見,并不知他還與何人相熟。”
藍山雪數着手指,“那麼,郎畫師在真、英、康這三位王爺府中的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