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醒來!”
安迷修猛地睜開眼,滿臉淚水地看着眼前的人。
雷獅将藥塞進安迷修的嘴裡,沒有水,安迷修差點被膠囊噎死。
“你……你是……要殺人嗎!”
雷獅冷笑一聲:“沒錯。希望你記住,能殺你的隻有我,以後少随便把自己的命交代給别人。”
安迷修呆了呆,半天才回過神抹去眼角的淚,低下頭咕哝:“真是的……好好講幾句關心的話會要命嗎……”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安迷修咳嗽了幾聲,擡頭環顧四周,“我們在哪?”
雷獅道:“協會的休息所之一。”
說是休息所,布置卻十分講究。兩室一廳的空間裡五髒俱全,半開放式的廚房中連竈具都是現成的,仿佛随時等着人入住。
雷獅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出來,打開喝了口,問:“知道那家夥什麼身份嗎?”
安迷修一愣,“你不認識他?”
雷獅不耐道:“認識還需要問你?”
安迷修心想:說的也有道理。又有些奇怪怎麼每次打完架,雷獅的脾氣就不太好的樣子。
“喂!”
安迷修連忙回道:“是鬼天盟的鬼狐天沖。但很奇怪,他明明是個神侍,卻染上了遊離症。”
雷獅皺起眉:“還有别的嗎?”
“沒了。”
雷獅摩挲着冰涼的啤酒罐,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會才冷哼道:“廢物的契約者果然也是廢物,連遊離症都阻斷不了。”
他向來對弱者不假辭色,也不屑與之同謀。雖然不知道過去的自己為什麼會選擇鬼狐天沖作為合作者,卻不妨礙他對這類人的蔑視。
鬼天盟作為一群弱者組成的聯盟,多數都是身患遊離症卻不願被囚禁在醫療院強制“治療”的普通人,以及一部分能夠看到精靈,卻因為感應太弱而無法和精靈建立契約的“從者”。真正擁有力量的“神侍”屈指可數。在“王冠”尚在的時候,鬼天盟甚至不敢浮出台面活動,直到三年前王冠隕落,他們才在鬼狐天沖的領導下活躍起來。
販賣情報,暗殺破壞,短短的三年讓這個蟄伏暗處的弱者聯盟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猛獸。因為弱小所以團結,因為團結所以攻無不克。而鬼狐天沖足夠狡猾,從不直接和管理局起沖突,因此也能夠最大程度的保存着實力。
以前沒人知道鬼天盟神秘的領導人究竟有何目的,而現在……
雷獅玩味道:“難怪鬼狐天沖這麼不顧後果的找上門來,已經到了症狀中期,他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安迷修卻在擔心别的。
“神侍都能被傳染的話,一定會出大亂子,我們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管理局。”
雷獅簡直被他逗笑了,“你真以為他們不知道嗎?安迷修,你到底有多天真啊?”
安迷修沉默了下來,沒有反駁,卻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半晌,安迷修垂下眼低聲道:“那我們便什麼都不做嗎?”
也許是被少年神色間浮現的悲憫梗到,雷獅頓了頓,移開視線喝了口啤酒,淡淡道:“即便告訴管理局,也不過是将更多的人更早一步推向地獄。你在醫療院待過,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待那些人的。”他似乎天生反骨,連沒什麼情緒的陳述都帶着一股嘲諷,就這樣一陣見血的戳穿了管理局統治下虛僞的美好和平。
“況且……”雷獅哂笑道:“安迷修,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安迷修忍不住站了起來:“我……”
“行了,打住。”雷獅打斷了他未盡的話,擺出一副“完全不想再聽你說白癡話”的樣子,不耐煩道:“不要忘了我帶你離開的條件,你還有别的用處,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安迷修沒再說話了,房間裡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最終,安迷修歎了口氣,道:“Ray……雷獅,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嗎?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可終于想起來問這個重要的問題了。雷獅莫名有些發笑,方才被安迷修挑起的火氣便消散了大半。既然這蠢家夥不再堅持沒意義的話題,他也好心情的回道:“名字隻是個稱呼罷了,随你。至于我的目的……”
“我不會幫你做壞事的。”安迷修非常認真的插了一句。
雷獅翻了個白眼,“你認為我會需要你幫我做?”
安迷修想了想雷獅展現出來的實力,默默閉上了嘴。
“放心,隻是需要你幫我進入一個地方罷了。”
安迷修迷惑道:“連你都進不去的地方,我卻能幫你進去?”
“是。”雷獅喝完剩下的酒,又拿了一杯冰水出來,手指貼着冰涼的玻璃杯撥弄,卻再沒隻言片語。
安迷修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看雷獅諱莫如深的樣子,似乎也不打算繼續解釋,隻好道:“隻是這樣的小事,我會幫你的。”
“小事?哈……”雷獅古怪地笑了聲,意味深長道:“你可别後悔。”
“不會。”安迷修肯定道:“這是感謝你帶我離開的報答,安迷修從不失信。”
他認真地看着雷獅,許下定會履行的承諾。雷獅不由一怔。
刹那間,眼前的人仿佛脫胎換骨,徹底擺脫了醫療院裡苟延殘喘的羸弱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