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翹着腿拂過自己殷紅的唇,冷笑道:“我早說過了,帕洛斯來路不明,誰知道會惹上什麼麻煩,你們偏不聽,貪圖他帶來的黑暗之力!結果呢,瞧瞧他搞出來的爛攤子!”
“夠了,艾莉莎。”另一名青年——也是月首,打斷了艾莉莎的嘲諷,皺眉道:“不要急着追究對錯了,現在最重要是,查出殺了帕洛斯的人究竟是誰。擁有那樣力量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
艾莉莎嗤了一聲,閉上嘴看向了第三人。
日首身披鬥篷,身影在被加工過的視頻畫面中非常模糊,連性别都難以辨識。
“不用慌張,自亂陣腳隻會讓敵人趁虛而入摧毀聯盟。”日首安撫了兩人一句,又問:“傑西,帕洛斯确定死了?”
被點名的青年回道:“現場被地下河沖毀,沒有找到帕洛斯的屍體。”
艾莉莎譏嘲道:“沒人能在那種力量下存活,傑西。也許帕洛斯的屍體在埋入地下前,就已經被閃電燒成灰燼了。”
傑西瞪了她一眼。
日首開口道:“艾莉莎,我們沒有否認那力量的強大,但帕洛斯擁有黑暗之力,你也見識過那種力量的可能性。”
艾莉莎“哼”了一聲,充滿火藥味道:“你們兩個總是穿一條褲子,我還能怎樣呢?”
日首和傑西同時沉默。
艾莉莎聳了聳肩,攤手道:“我才不管帕洛斯死活,我關心的是殺了他的人。能操縱那樣雷光的人,如果他想要動搖暗影聯盟,我們該怎麼辦?”
傑西忍不住道:“這話我剛剛就說過,不是你一直在翻舊賬嗎?”
“哈?”艾莉莎瞬間站了起來,豎着眉毛道:“你這是在怪我喽?”
“好了,都少說兩句。”日首咳嗽了一聲,制止了另外兩個管理者的争執。“兩位,事已至此,無論如何,聯盟絕不能毫無準備。我們必須盡快查出對方身份。傑西,獵人公會和失落塔有動靜嗎?”
傑西瞪了一眼艾莉莎,道:“獵人公會和我們一樣,正在到處打聽。但失落塔……”他皺起眉,沉聲道:“他們應該知道些什麼,我正在想辦法,讓内線從失落塔那套些消息。”
日首點點頭,道:“雖然帕洛斯生死不明,但聯盟三個月前就決定與‘堕落者’合作,我們的計劃不會停止。艾莉莎,不要再抱怨了。二對一,莫忘了聯盟的鐵律。”
艾莉莎抱着雙臂撇下嘴角,過了一會,才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不甘願道:“我知道。”
一日就這樣暗潮洶湧的過去,當晚八點,雷獅回到了旅社。
他和安迷修住過的單人間裡,鬼狐天沖早早就等在了那。他仍帶着那張從不摘下的面具,單手插在口袋裡,不時擡頭看一眼牆上的挂鐘。
雷獅走進屋内,反手關上門,鬼狐天沖立刻問:“東西呢?”
雷獅道:“急什麼。”然後十分爽快的拿出了一支纖細的玻璃管,裡面盛着半管深紅色的透明液體,布了些擦痕的玻璃管外壁上,還殘留着試劑名貼被撕下的痕迹。
實際上,這東西根本不是什麼抗體,世上從來不存在所謂的遊離症抗體,玻璃管裡不過是能夠緩解遊離症症狀的,提煉過的精靈血清罷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以此為籌碼,對鬼狐天沖開空頭支票。權杖的身份為他的話提供了充足的含金量。
“這就是抗體?”鬼狐天沖果然懷疑的看着他手裡的東西,“雷獅,别以為我認不出協會放異化抑制劑的東西長什麼樣。”
雷獅面不改色的扯着謊:“這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帕洛斯的老巢裡找出來的,不相信,你現在就可以注射給自己看看有沒有效果。”說完,他好像笃定了鬼狐天沖不管真假都隻能相信他一樣,徑直道:“可以把我的東西給我了。”
“……”鬼狐天沖也确實隻能相信他。
“雷獅,如果你騙了我,鬼天盟必将與你不死不休。”鬼狐天沖咬牙切齒的警告了一句,伸手接過藥劑,随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丢給了雷獅。
雷獅接住木盒,并沒急着打開。
盒子上隻有一個老舊的扣鎖,也沒留什麼術法封印的痕迹,随便的簡直不像是他的手筆。他将木盒在手心轉了一圈,挑眉道:“你沒有偷看過吧?”
鬼狐天沖急于檢測試劑真假,拉開門頭也不回的冷冷道:“你說呢?”話音剛落,就摔上門匆匆離去。
雷獅聳聳肩,坐到沙發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木盒。
盒子是再普通不過的桃木,上面也沒有太多花紋雕刻,扣鎖虛虛地搭着,像是故意引誘人打開它一樣。
雷獅有一秒懷疑這東西會不會是鬼狐天沖設局來搞他的,但轉念又想,鬼狐天沖身染遊離症,為了自己的命,他也不會拿這種東西來賭。于是收斂思緒,坐直身體,緩緩打開了木盒。
一張四折泛黃的紙張靜靜躺在木盒裡,雷獅拿出紙展開,露出了被折疊在裡面的内容。
那是一幅列奧納多·達·芬奇繪制的《最後的晚餐》印刷版,紙的一邊留有裁剪過的痕迹,想來是從某本《聖經》裡撕下來的插畫。
除此之外再沒有别的東西。
雷獅皺起眉,過了一會,忽然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來後,毫不猶豫地将水潑到了紙張上。
紙張并不厚,很快變得柔軟潮濕,在原本空白的背面,緩緩浮現出了一行淡藍色的字。
上面墨迹斑駁,寫着:不要相信親眼所見。
雷獅眼角一跳,認出了這是自己的筆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