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愣了愣,“什麼?”
安迷修道:“那個王冠和小女孩的故事。”
“……”走在一旁的少女默了片刻,聽不出情緒的說了聲:“是。”
安迷修微微側頭,看向溫蒂,問:“那個女孩是你嗎?”
溫蒂臉色一僵,半晌無言。
安迷修歎了口氣:“果然是你……”
溫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尖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并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
溫蒂怒道:“你!”
安迷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講故事的時候,說得太詳細了。許多地方,如果不是本人,很難描述的這麼細緻。尤其是提起王冠時,你的情緒是騙不了人的。你思念他,感謝他,憧憬他,你希望王冠沒有死。”
“……”
“是和精靈簽訂契約治好了你的疾病,讓你恢複健康,對嗎?”
面對被徹底拆穿的謊言,溫蒂冷笑一聲,承認道:“沒錯。我成為了神侍,成為了正常人。追逐着王冠加入管理局。我曾經以為我的命運改變了,連媽媽都這麼說。”她吸了口氣,面無表情的盯着前面的路,道:“但同時,我也失去了我最重要的親人。就在我成為神侍的第二天,媽媽出現了遊離症的症狀。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王冠隕落,媽媽被确診,而我隻能眼睜睜,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安迷修低低道:“你一直在用精靈之力為她延緩病情?”
溫蒂咬緊牙,直至口腔裡滿是血腥味道。她自嘲的閉了閉眼,道:“是啊,她一直想死,是我不準。我無法治好她,隻能不斷用力量去拖延她的死期,已經三年多了。她每天清醒的時間不足十分鐘,一醒來就哭,我假裝不知道她的意思……是我一直在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溫蒂咽下滿嘴血味,歪頭笑道:“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找到救她的辦法了。安迷修,某個方面來說,我确實要感謝你的天真。不然單憑我的力量,還真沒法從丹尼爾大人眼皮子底下把你綁走。”
安迷修道:“第一次在管理局的時候,你就在咖啡裡下了藥?”
“啊,這次是下了藥——最簡單的那種迷藥哎,沒想到你居然一點懷疑都沒有的喝幹淨了,順利的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溫蒂聳聳肩:“至于上一次,隻是以液體作為媒介對你進行試探罷了,誰知道你反應這麼大,害得我提心吊膽了好久。”
“你想試探什麼?”
溫蒂眯起眼,默了會,惡狠狠道:“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嗎?”
安迷修隻好閉上嘴。
他們終于穿越半個雪松林,到了一處開闊的平原。
溫蒂掏出一枚信号彈放出,五分鐘後,遠處傳來機車轟鳴,數輛吉普車開了過來,停在了兩人面前。
一群黑衣人從車上躍下,不動聲色地将兩人圍在了中央。
溫蒂微微皺眉,冷聲道:“人我帶來了,東西呢?”
“别急嘛。”
安迷修瞳孔一縮,看到了自人群中踏步而出,覆着面具的熟悉身影,喃喃道:“鬼狐天沖……”
鬼狐天沖的目光透過面具釘在安迷修的身上,充斥着淬了毒的怨恨。
他笑了聲,道:“又見面了,安迷修。”
溫蒂不耐道:“别廢話了,想叙舊交易結束後你們慢慢叙。”
鬼狐天沖哼了一聲,擡手讓後面的人将抗體拿來,丢給了溫蒂。
溫蒂立刻抽手接過,皺着眉說:“你确定這東西能治好遊離症?”
安迷修道:“溫蒂小姐,他在撒謊。”
鬼狐天沖“哎呀”一聲,搖頭道:“溫蒂小姐,東西真假,也要試過才知道,你大可現在就帶回去使用。安迷修這麼說,不過是想要挑撥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安迷修冷靜道:“請相信我,溫蒂小姐。鬼狐天沖自己就是遊離症患者,如果他有治療遊離症的方法,為何不先治好自己?”
溫蒂動搖了一瞬,懷疑地看向鬼狐天沖:“他說的是真的?你也感染遊離症了?”
鬼狐天沖倒是波瀾不驚,負手走上前,啧啧道:“安迷修,看看雷獅把你保護的多好,他難道沒告訴你,當初我們交易的,就是遊離症的抗體嗎?”言罷,他指了指溫蒂手裡的東西,道:“那可是第七區權杖親手交給我的,溫蒂小姐,你認為是真是假呢?”
聽到雷獅的名字,溫蒂和安迷修都是一愣,過了會,溫蒂抿緊唇,将安迷修推向鬼狐天沖的方向,轉身道:“……安迷修,好自為之。”
溫蒂離開後,鬼狐天沖走到安迷修身前,頭一次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那是一張蒼白的臉,談不上難看,卻有種病态的陰郁尖刻。赤金色的紋路如同裂痕般爬滿了他的半張臉,平添了幾分可怖。
“看到這些痕迹了嗎?安迷修,都是拜雷獅所賜。”鬼狐天沖指着臉上的紋路,雖是風輕雲淡的表情,眼神卻冷得瘆人。
安迷修錯愕地看着他,半晌,道:“他騙了你……”
“哈,哈哈,不錯!”鬼狐天沖丢掉面具,一把掐住安迷修的脖子,嘶吼道:“他騙了我,他竟然膽敢騙我!!”
喉嚨被人緊緊箍住,窒息的感覺迅速湧上,安迷修拼命吸取着越來越少的空氣,仍不放棄的試圖召喚出流焱。
然而精神空間毫無反應,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沒有奇迹降臨。
鬼狐天沖甩手将安迷修丢在地上,喚出魂力武器凝成長劍,得意道:“沒有人能來救你了,安迷修,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生不如死。”他享受着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長久以來對雷獅的怨恨都被弭平了不少。
劍鋒貼上了伏地急促喘息的人,鬼狐天沖慢條斯理地割開安迷修的肩胛,殷紅的血眨眼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我會一片片割下你的肉,讓你在最大的痛苦中死去,而雷獅……”他張狂大笑,神情猙獰道:“他隻能滿心悔恨的,對着你殘缺的屍體痛哭流涕!”
安迷修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不會……得逞的。”
鬼狐天沖陡然色變。
就在此時,無數彈光突然從天而降,精準地砸向鬼狐天沖。鬼狐天沖陡然色變,反手格開攻擊,倒退數步厲聲道:“誰?!”
一個身影靈活的穿過鬼天盟的防禦圈,縱身撲倒安迷修,手中武器倒轉,對着身下雪層連開數槍。
電光火石間,提前設下的陣法被能量彈全面激活啟動,防禦結界蓦地升起。
安迷修終于反應過來,驚愕道:“溫蒂小姐?!”
溫蒂躲開他的視線,舉起槍護在了他的身前。
被擋在結界外面的鬼狐天沖暴怒道:“你什麼意思?!”
溫蒂瞪着他,咬牙道:“你說過不會傷害他,是你先違約了。而且,剛才的話,我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說完,她擲出假抗體,冷笑道:“你當我是白癡嗎?沒有一點準備就傻呼呼的相信你說的話?”
當初溫蒂執意交易地點由自己選擇,正是為了以防萬一。
鬼狐天沖被怨恨沖昏了頭,一招錯算,讓安迷修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救下,不由怒火中燒,氣急敗壞地喊道:“給我殺了他們!開火!”
話音剛落,十幾個鬼天盟的人同時動作,子彈與術法毫不留情地轟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