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燼咽下泛着苦味的藥,他不耐煩地坐在房間的角落裡。他的腦袋仿佛被控制住一般,他深吸一口氣,掐住自己的虎口,讓疼痛迫使自己清醒。
“喝藥好些了嗎?”Alan擔憂道。
路易拉走還想說些什麼的Alan,他搖了搖頭,給方艾燼騰出一個獨處的空間。
路易輕輕合上門,他最後再看一眼沉默不語的方艾燼,不禁為他擔心。
“路上校,阿燼他……”
Alan其實并不清楚方艾燼的病情,隻能在原地幹着急。
路易沖他莞爾一笑,安慰道:“沒事的,給他一個釋放自己情緒的空間,走吧去做我們該做的事。”
“達裡守在這裡不會讓上将出事的。”路易似乎看出他内心所想,摟住Alan的肩。達裡對他挑了挑眉,他倚靠在門上,确保着房間内方艾燼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軍方,三号大樓。
宋許臨剛結束和溫滿川的通訊,他躺倒在沙發上。
沈家家主還在會議室等着他,阿燼那邊還有些事情沒有查清楚。無力感深深地包裹住他,一刹那他心裡的矛盾被無限放大。也許當初的他就不應該加入軍方,做個無所事事的少爺就沒這麼多事了;可他放不下方艾燼……
他猛地坐起身,狠狠地給自己扇了一個巴掌。他為阿燼做了什麼?他連這些年阿燼受過多少委屈他都沒有調查清楚,他甚至不知道阿燼的病因何而得。
他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比不上阿燼六年堅持不懈地苦苦搜尋。
淚,換不來六年的苦澀。
方艾燼向來不是性格低調溫順的omega,若他沒有顯赫的家族背景,他并不是大多數alpha的理想型。
從小方艾燼就被當成家族公司的繼承人來培養,家族給他灌輸的聯姻“為利益,為家族”的思想非但沒在他心裡根深蒂固,反而處處和家族對着幹。
他注定是被禁锢在家族羽翼下,和不喜歡的人聯姻,家族不會關心方艾燼的掙紮。在他們眼裡顧聞星各個方面都稱配得上方艾燼,和傳聞中方艾燼的地下情人的宋許臨來說,簡直天壤之别。因為宋許臨身後并沒有龐大的家族托舉着,無法給方家帶來同等的利益。
渾渾噩噩間,方艾燼忽然想起六年前發生的一些事。
那是一個雨夜,狂風呼嘯,他跪在花園中間,任由着雨抽在自己身上。
額間的鮮血被雨水沖洗,将潔白的面龐染紅,他那引以為傲的長發沾上泥污,淚水混雜着雨水如銳利的劍一寸寸刺入他的胸膛。
那日,他心中的弦被敲斷,信息素如發瘋似的攻擊着周圍的人。他第一次在家裡邊發火,憤怒的他攥着父親的衣領,他幾乎是要紅着眼,一遍遍質問着為什麼要将他随意的嫁人,為什麼要将他的标記洗掉。
标記嗎?似乎他曾經也有這個東西的,不,他沒有,沒有的。
方艾燼難受得蜷縮起來,手不停地顫抖。
一向溫和慈祥的父親,在那天眼睜睜地看着爺爺用拐杖一下又一下抽在自己兒子身上,父親沒有阻攔,直到他的孩子身上滲出血,他才堪堪握住那根粗壯的拐杖。他大概也覺得方艾燼太過任性,要給他一個懲罰,一個值得他牢記一生的懲罰。
方艾燼那日仍不屈服地跪在花園裡,他執着的要去見那個命定的人,即使所有人都說他死了。
咽下去的藥起了作用,他漸漸有了困意。
回憶的最後,是匆匆找到自己的母親對父親大打出手。父親很愛母親,他在殘酷的家族厮殺出頭,他隻會對母親愛屋及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