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了。”魏如霜聽他的話聽得心中十分酸楚,蓦地上前捂住邢樾的嘴,顫聲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邢樾抓住面前的手微微挪開,掀起一陣香風,喉結上下滑動,聲音裡帶了幾分幹澀,“給聖人的奏折裡隻會寫傷亡了多少将士,可那是一條條人命,若是救治及時,是不是能多活下來幾個,若是醫藥充足,能不能保全幾條性命?”
魏如霜下了暖塌,繞到邢樾面前,将另一隻手也放到他的手心裡,“将軍放心,若是我能治,定會竭盡全力,王……我師父傳給我的醫術,我會與李大夫探讨,看看有無可改進的地方。”
屋裡靜了一瞬,魏如霜摟上邢樾的脖子,靠在他耳側低聲道:“我學醫之始,遵守的便是治病救人的本心,能救更多的人,也是我希望的。”
香氣撲了滿懷,邢樾手掌攬過纖軟的腰肢,将兩人緊密無間地貼合起來,頭埋在頸窩裡,鼻尖劃過玉色脖頸上的小痣,對魏如霜許諾,“你無須怕我,你想做的盡可以放心大膽去做。至于其他事情,我自會幫你處理的。”
身後的手并未逾矩,隻是牢牢地貼住,明明隔了好幾層衣服,經過之處卻像蜻蜓點水般泛起陣陣漣漪,撥亂了一池春水。
魏如霜微微掙開腰間牢牢桎梏的手臂,眸子染上幾分水色,按住心裡的悸動,嬌聲道:“将軍,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邢樾未回答她的話,隻是腰間的手箍得更緊,将她又扯回懷裡。冰涼的鼻尖輕蹭又移開,兩人的目光猝然相撞,睫毛似乎要纏到一起,皂角的冷香與西府海棠的香氣交織,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大掌扣住後腦下壓,柔軟的唇瓣厮磨,細碎低啞的話語從唇邊溢出,“是,但我現在還不想讓你知曉。”
……
東宮,
大年三十跪了一殿的人,正中央的空地上趴着兩個宮女,看樣子已經沒了氣。
王皇後端坐在正中的位置,明明是豔麗的長相,臉上卻帶了死氣,大殿裡悄無聲息,隻有王皇後手上一串象牙念珠碰撞到一起的動靜。
“母後、母後息怒。”太子跪在下方,聲音連着身子一齊發抖。
王皇後緩緩開口,聲音裡聽不出喜怒,“皇兒身為太子,一國儲君,理應謹于言而慎于行。”
太子悄悄擡起頭,與王皇後視線交彙後立馬低下頭,“兒臣是……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兒臣……真的是無心的。”
王皇後:“是不是無心并不重要,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一團和氣的才好。娴容。”
殿中一宮女應聲道:“老奴在。”
王皇後:“你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太子如今沒了貼心的人照顧,我便把你送到東宮,你可要替我好好管教他們。”
“老奴明白。”
待王皇後一行人離了東宮,太子才敢直起身子。小太監趕緊上前攙扶自家主子,太子咬牙切齒地望着王皇後離去的方向,想起殿裡還有一位娴容姑姑,又恢複成謹小慎微的模樣,怯怯道:“娴容姑姑,日後多有叨擾。”
娴容闆着臉道:“太子折煞老奴了,為主子分憂是奴婢分内之事,那奴婢先退下了。”
送走了皇後留下的眼線,小太監也替自家主子鳴不平,“娘娘真是太狠心了!抱琴抱月隻是給殿下繡了一個荷包而已,怎麼如此責罰殿下!”
太子惡狠狠道:“閉嘴!還嫌我不夠丢臉嗎?去把抱琴抱月的屍身收殓了送出宮去,若家裡有人來接,給個二十兩銀子便是。”
真是自己的好娘親啊!
他身為太子,十三歲便有内務府安排給安排的通人事的宮女,自己不過是跟兩個針線宮女處得近了些,何至于此?
今夜的宴席之上,父皇也隻是問了香囊一句,并未顯露不悅,她倒好,不僅當着滿宮奴才的面杖殺了他身邊的宮女,還對他如此數落!
坤甯殿内,王皇後換了寝衣,正讓宮女通頭發,手上的念珠一刻也不曾放下。
“娘娘,您額邊有一根白發,奴婢替您絞了。”
王皇後輕歎道:“人老了,多此一舉罷了。”
宮女年歲不大,長得就是個淩厲模樣,聽到王皇後如此說,感歎道:“娘娘的拳拳愛子之心,殿下怎麼就不明白呢!”
王皇後半閉的雙眼睜開,眼底寒光掠過,“不明白便不明白吧,皇兒這個性子該讓他吃些苦頭才好,讓他知道如今宮裡的主人到底是誰。”
殿裡又進來了兩位年紀大些的宮女,一人回禀:“娘娘,殿下近身的香囊、荷包、帕子全拿回來了。”
王皇後揉了揉眼角,“拉下去全燒了,日後殿下的用度從坤甯殿出。”
堂堂太子,一國儲君,身上佩着宮女繡的寄情香囊,皇帝如今沉迷長生道不理朝政,他還真當他老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