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霜納悶,“郡主乃皇家中人,為何不找太醫診治?”
慶陽郡主白淨的臉龐立刻飛來兩朵紅雲,垂着頭道:“女子閨中之事,怎好請太醫來看。”
“那就不看了?”魏如霜道。
慶陽郡主臉上頓時失去了所有神采,黯淡的憂愁彌漫上臉龐,“男女大防,隻能請太醫按症開方。”
魏如霜不禁怆然,女病難醫葬送了多少性命,她忍住喉頭的酸澀,“郡主莫要擔心,您隻需停了所有的補品,不出半年便可自愈。”
“停了補品?”慶陽郡主睜大雙眼,“補品都是養顔補身子的,怎麼還有錯了?”
魏如霜在她不解的眼神中點了點頭,“燕窩、蜂蜜、牛乳、豆腐、花膠,能不吃就不吃,郡主若是想要長命百歲,最好還是聽我一言。”
慶陽郡主撅起嘴,抱怨道:“你做的那什麼阿膠糕也不能吃?”
魏如霜促狹之意湧上心頭,“自然也不能,因為我并沒有送給郡主。”
迎着魏如霜調笑的眼神,慶陽郡主使勁掐了掐她的臉蛋,以報自己被偷襲之仇,而後小聲嘟囔道:“你再給我開些藥可好?”
魏如霜思索片刻後回道:“無需再開藥了,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想必郡主也明白,慢慢調理,最多半年就能痊愈。”
慶陽郡主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勾着魏如霜的腰帶,湊在她耳邊輕聲說:“别給我裝什麼黃花大姑娘,你不知我什麼意思?”
濃香撲面,魏如霜微微後仰身子,無辜的大眼看着慶陽郡主,“什麼意思?”
慶陽郡主氣餒地撒開手,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這毛病多耽誤我與玉郎相好,你就不能幫我快些治好?”
“玉郎?”魏如霜支支吾吾道,她記得慶陽郡主的夫君已經死了……
“是我府上的面首。”說完,慶陽郡主帶着勾子的眼神還剜了魏如霜一眼。
過于直白的話語讓魏如霜蓦地滿臉通紅、雲蒸霞蔚,吞吞吐吐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别看她平時混不吝的模樣,魏如霜在汴京并無什麼閨中密友,除了醫書藥典裡提及男女私事,無人會與她讨論這些問題。
慶陽郡主靠近,魏如霜就後退,直到後背貼上屋内的柱子,郡主歪了歪頭,活像一個調戲良家婦人的登徒子。
語氣輕挑,“是我說錯了話,邢将軍正是龍精虎猛的年歲,妹妹哪知道我們這些深宅夫人的苦悶。”
什麼龍精虎猛,她不知道。魏如霜不想再聽她口出狂言,從慶陽郡主腋下鑽了出去,邊跑邊說,“郡主放心,定能無礙。”
屋外一群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青荷紅梅更是臉色慘白,需得旁人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看見魏如霜小跑着回到花園裡,魏如玉差點撅過去。
完了,得罪了慶陽郡主。
杜陵月顯得淡定得多,反正在她夏府的院子裡,慶陽郡主不給魏如霜面子還要給她幾分薄面,迎上去細細聞訊,隻是發抖的手也暴露出她内心的慌亂。
魏如霜紅着一張臉不知怎麼說,身後慶陽郡主開懷的笑聲替她解了圍。
慶陽郡主揚聲道:“莫要再追問魏妹妹了,耽誤了這麼久,臘梅宴快些開始,我都有些渴了。”
衆人看慶陽郡主居然喚上魏如霜妹妹,便将方才的插曲徹底抛到腦後。
兩個時辰過得飛快,魏如霜被慶陽郡主故意灌了不少酒,臨走前面若雲霞、身軟無骨,踩在地上如踏入雲端。
青荷紅梅一左一右攙着她,魏如玉在一旁拎着兩盞苒姐兒親手糊了送給各位夫人、小姐的燈籠。
這幅模樣不好讓外人看見,杜陵月特意讓婆子套了馬車牽進内院,囑咐青荷紅梅,馬車到了将軍府後定要直接送到院子裡。
青荷紅梅連聲答應,唯有魏如玉始終放心不下,讓青荷轉告魏府的馬車先回去,她與魏如霜坐同一輛馬車走。
張軒在門房幹等了幾個時辰,直到門衛喚他,才恹恹地起身。
将軍府的馬車在前面慢慢走着,張軒騎在馬上跟在後面,迎着烈火一般的晚霞回到了将軍府。
張軒翻身下馬,把缰繩丢給侍衛,正要轉身走時,馬車裡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将軍且慢。”
張軒回頭看去,窗牖掀起一道小小的縫,隻看得見車中人脖頸的一抹雪白,張軒的腳步一下釘在了地上。
“夫人今日有些醉酒,我放心不下,便跟着回來了,還得麻煩将軍送我回魏府。”
遠若山巅、近在耳邊的輕聲細語讓他不知如何開口,生怕驚醒了下凡的仙子。
“将軍?”魏如玉輕聲催促。
“哎,我……我送你回去。”
張軒回過神,讓馬車先進府裡轉一圈把夫人放下,再轉出來由他将魏如玉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