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朱家婆婆摸索着手中嫩滑的柔荑,笑得臉頰上深深兩條溝,“怎麼隻有你們姐妹兩個?家中可還有其他長輩?”
魏如霜不想閑扯太多家常,朱家婆婆黏在她身上的視線也讓她膈應得很,笑道:“家中長輩在老家,我們姐妹兩個隻是來揚州玩一陣子。”
朱家婆婆哎呦一聲,“這可怎麼行,你們兩個姑娘家多不安全啊,不如住到婆婆家裡去,能有個照應。”
魏如霜記得朱家不怎麼關大門,一進的院子滿滿當當住了六口人,她們倆睡柴房嗎?當即收斂了笑,“多謝婆婆,太麻煩您了,您找我若是因為這個,那就不用麻煩了。”
朱婆婆看魏如霜起身要走,急忙扯着魏如霜的手,将人拉了回來,“等一下姑娘,婆婆今天來是有一樁大好事講與你。”
魏如霜自認是個愛财、好貪小便宜的,可她更不信天上掉餡餅,聽朱婆婆如此說也不接腔,隻不以為意地凝視着對方。
朱婆婆臉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姑娘年紀不小了,可有婚配?”
魏如霜輕笑一聲,落在朱婆婆眼裡倒成了她喜出望外的反應,于是接着說:“姑娘也知道,我們家是做木匠的,還有間門面,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卻也殷實。”
朱婆婆擡起眼,偷偷瞧魏如霜的臉色,魏如霜看見後冷冷道:“然後呢?”
她記得朱婆婆兒子孩子都有兩個了,難不成朱婆婆還有個兒子?
朱婆婆搓了搓手,“我兒儀表堂堂,也是個知冷知熱的性子,隻是我那兒媳婦肚子太不争氣,可不像姑娘你,一看就是個能生兒子的。姑娘别覺得老婆子看不起你,若是你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我一定讓兒子把王氏休了,擡你做正房。”
魏如霜瞪大了眼,好個癞蛤蟆坐井觀天,她震驚得都不知該氣還是該罵了。
朱婆婆見魏如霜沒反應,以為是姑娘家面皮薄,狠了狠心道:“我家願意出五兩銀子給姑娘做彩禮。”
“五兩……”魏如霜喃喃道。
小虎一年的束脩是五兩,姑母最早在青州常戴的金裹銀簪子也是五兩,五兩不少了,可她無比希望錢順或張軒此刻就在她身邊,能在她一聲令下的時候将這個老婆子踹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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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買下後隻收拾出來一間東廂房,邢樾就差人将家具搬了進去。
也沒再買兩個小厮伺候,他本是苦日子過慣的人,不喜家中人多,漿洗縫補灑掃做飯他樣樣都會。
正擦着櫃子上的浮土,邢樾隻聽見屋外一聲尖利的叫罵,連忙到院牆底下仔細聽。
“好你個不識好歹的丫頭,看你這模樣也不像是什麼正經人,說不定是被主母趕出來的小妾!”
邢樾聽見這番話後心如刀絞,連這種市井潑婦都能随意編排阿若,都是他害的!
他緊咬牙關、脖頸青筋盡顯,告訴自己必須忍着,若是被阿若知曉自己住在隔壁,定會怪自己擾了她如今的日子。
隻聽嘩啦一聲潑水的動靜,随即是另一聲更高的嗓門。
“你個老東西,再敢來找罵,姑奶奶把你扔進茅坑裡!”
熟悉的聲音讓邢樾有些晃神,卻又不可思議,這番話居然是從阿若口中說出的嗎?心裡不免傷懷,阿若恨他恨得都不願多罵他兩句。
怕是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
趕走朱婆婆後,魏如霜捂着胸口坐在院子裡喘氣,白窈娘一開始聽見動靜後,立馬揮着掃帚出來将人掃地出門,仍覺得不過瘾,又在朱家門口狠狠啐了兩口吐沫。
回到院子裡,白窈娘剛想出言安慰,魏如霜咯咯笑着說:“窈娘,去買幾斤好酒,讓我好好喝兩杯痛快痛快。”
氣是撒了,沒想到耳朵居然能聽見幾分動靜,魏如霜想等自己大好了再告訴窈娘這個好消息。
白窈娘見她全然不将方才的鬧劇放在心上,欣然應聲道:“哎!我再給姐姐做幾道拿手小菜。”
邢樾垂眸,久久駐足在牆下,聽着院子裡熱熱鬧鬧的動靜,聞見煙囪飄出的飯香,不覺間臉頰已濕潤。
若不是替嫁一事,阿若自可在青州找個如意郎君過太平日子,都怪他把阿若扯進來,還非要強留她在身邊。
月亮爬到了正當頭,隔壁院子兩個姑娘的嬉笑聲才漸漸隐去。
邢樾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腿,邁開步子的瞬間便後悔了。
阿若今日喝了不少酒,自己隻看她一眼,應不會被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