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雪為了避免尴尬,故意裝作被路邊某處圍着人的攤子吸引了注意力,讓莊楚生跟她一起過去看看。
“你看看那邊是什麼?那麼多人,說不定有什麼稀罕的,咱們……”
“對不起。”
“啊?”
“對不起,我剛才怕你被人擠到,一着急有些失禮了。”
“呃……沒事沒事。”
柳傾雪想緩解尴尬,莊楚生卻直言不諱地又把事兒說了出來,柳傾雪無法,隻好也直言面對。
其實這對她來說真是沒什麼的,但柳傾雪猜想,對于莊楚生來說,應該是十分不自在的吧,所以她才想說些别的。
平時的書生穩重得很,不拘小節的唯有柳傾雪,平時隻要不留神,柳傾雪時常會觸碰到莊楚生,兩人在工棚或者食肆忙碌的時候,她甚至有時也會伸手推着莊楚生去做什麼,莊楚生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曾私下一本正經地告誡過她,這樣會影響她的清譽,柳傾雪總是不以為意,後來時間長了,莊楚生也不再在意了。
莊楚生低着頭,柳傾雪看不清他的神情,便打着哈哈笑道:“我從不在意的,沒關系的!你别想太多了,我倒是擔心别影響你就行!”
柳傾雪還是有點心虛,說到底莊楚生還是受了她的影響,不知不覺養成了一些他覺得“不好”的習慣,而且剛才兩個人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牽起的手,可想而知這對莊楚生這樣的人來說會産生多麼大的沖擊。
莊楚生擡頭沖她笑了笑,臉上的情緒意味不明:“我不會介意的,既然你不介意,咱們就還像剛才那樣一起走吧,免得人多再走散了。”
他話說得越來聲音越小,可柳傾雪聽得呆住了。
什麼意思?她耳朵沒出問題吧,書生是還想和她牽着手走嗎?
不等柳傾雪再多想,莊楚生已經直接牽住她的手往剛才柳傾雪指的那個方向走過去。
柳傾雪的手又被他那雙溫暖的大手裹住了,她驚詫之餘,能想到的就是,看來莊楚生真的很負責啊,因為剛才柳家其他人離開的時候都是反複叮囑,隻剩他們兩個人逛采花節夜市,一定要莊楚生照顧好東家姑娘。
自己要是走丢了,莊楚生怕是回去沒法子交待吧?
柳傾雪這樣想着,也就心安理得起來,并沒有拒絕莊楚生牽她手的舉動。
于是兩個人像一年級小朋友出校看電影那樣,手拉着手,往攤子處走去。
走近之後,柳傾雪才看清,原來這攤子是賣頭花的。
采花節的習俗之一就是頭上戴花應節,當然這是對于所有女子而言的,所以這個攤子圍着的大多是一些女子。
之前柳傾雪不是沒買過花飾,但對先前準備的花飾來說,眼前這家攤子的飾品明顯做得更鮮活生動。
一個個或綻開,或含苞待放的薄絲絨花,簡直像活了似的。
難怪吸引了這麼多女子,硬貨果然還是在當日的夜市才會出現啊!
見又圍上來新的客人,那攤主立刻揚聲介紹道:“我們這兒的花飾都是從京城進的貨,絕對極品,全縣城就我一家,誰也沒有我的花飾更好看!”
“走過路過千萬别錯過!”
“戴上綢絲花,女神到你家!”
柳傾雪見他推銷詞說得好笑,忍不住笑問道:“真的有這麼好嗎?怎麼之前沒見過你家的攤子啊?”
看見這麼好看的絲花,她早就動心了,如果先前跟小梨出來的時候看見這攤子,她們就不會買其他家的了。
那攤主得意道:“當然好了!哎呀,不瞞你們說,我可是跑了好遠的路,緊趕慢趕,這才在今天下午趕回來,都是新鮮的尖貨兒,我家的店已經打烊了,就在花車路過的這條街賣,誰遇見誰算揀着了啊!京城的尖兒貨啊……”
柳傾雪問了問價格,果然也是比先前買過的貴上不少,她正盤算家裡的人數呢,忽然注意到旁邊的女子們好像都在偷笑。順着她們的視線一看,發現她們好像是在笑她和莊楚生牽在一起的手。
柳傾雪仰頭瞟了一眼莊楚生,見他的臉早就紅透了,她趕緊要松開兩人握着的手。
可忽然又想到,這有什麼?莊楚生可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做的,他們牽手也是為了安全第一,萬一莊楚生走丢了也不好!
如此一想,柳傾雪反而把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并且仰頭對着那幾個看她的姑娘們微笑回視,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模樣。
姑娘們都吃了一驚,神色越發驚詫,她們顯然猜不到兩人的關系。
柳傾雪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她們解釋什麼,但此情此景,她又想到在自己的世界裡,曾經無數次和女性朋友們相遇在某處,她們有的帶着男朋友,這個時候多數會跟她介紹一句:“這是某某某,我男朋友!”
柳傾雪單身狗一枚,吃過不少别人的狗糧。現在她帶着莊楚生,如果有人問她一句,她真想也這麼說一回。
好巧不巧,姑娘中有個娘子,往前一步來到柳傾雪跟前,打量她一遍,不敢置信地問道:“這是柳家東家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