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衙役把柳管家帶走,裘智開始和手下分析案情:“目前最大的疑點還是柳管家殺金老爺的原因?”
這個案子和裘智之前經手過的都不一樣,兇手很快認罪,但是希望用另一樁更嚴重的案件來掩蓋自己的真實動機。
裘智心中十分好奇,柳管家究竟隐瞞什麼。
他繼續道:“柳管家是不是金佑謙的生父?還有金老爺發家的本錢從哪來的?金佑謙的名字是誰取的?那個荷包是不是金夫人的?”
齊攥典見裘智分析的頭頭是道,又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已經有了想法。他恭敬道:“之後該怎麼做,還請老爺示下。”
裘智吩咐齊攥典:“你待會拟個公文,我蓋了縣丞大印,明天讓張捕頭和李霄跑一趟涿州,把金家、柳家、還有海家的戶籍檔案給抄回來。”
宛平縣的戶籍檔案,隻有這三人遷入後的資料,再往前的隻能去涿州找了。
齊攥典聽了忙應下。
裘智又對張捕頭和李霄道:“你倆過半個時辰來三堂找我,我詳細交代你們。”
二人立刻答應。
裘智見沒什麼事了,就讓大家散了,衙役上來收走物證。
裘智看着那個荷包,突然想起一事:“這荷包先留着,我待會自己還回去。”
等衆人走後,裘智拿着荷包來到了次間,一進門就被朱永賢抱住了。見他兩眼放光,崇拜地看着自己。
朱永賢由衷贊道:“寶貝,你太厲害了,真的是明察秋毫,洞若觀火,深中肯綮,分析的有理有據。”
裘智雖然也覺得自己這第一個案子,目前辦的還算不錯,但被朱永賢這麼彩虹屁一誇,也不禁老臉一紅。何況廣聞和白承奉都在,裘智更覺臉似火燒。
裘智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緩解一下内心的尴尬,然後把荷包遞給朱永賢:“你幫我看看這荷包,到底值不值錢。我剛才碰這荷包一下,柳管家就瞪我一眼,好像我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裘智本來覺得這荷包不值錢,在他看來材質普通,繡工十分粗糙,但柳管家還挺寶貝這荷包的。
裘智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有眼不識金鑲玉。想着朱永賢含着金湯勺出生,肯定比自己眼光要好,就想請他替自己掌眼。
朱永賢接過荷包,細看半天,撮着牙花子道:“這東西怎麼說呢,要是你送我的,别人碰一下,那我肯定也得瞪死他。但要說工藝的話,一文不值。”
白承奉感覺自己今天翻白眼都快給眼睛翻抽筋了,他家王爺真是厲害,情話張口就來,看個物證都不忘讨好太上王。
裘智聽了似乎若有所思,想了一想,然後把荷包扔給了廣聞:“你把這荷包還回去吧,然後回家取十二兩銀子,用剪子剪碎了,帶回來給我。”
朱永賢一聽愛人要花錢,瞬間化身地主家的傻兒子,豪氣十足地道:“你要銀子做什麼?有什麼要買的,拿我的錢買。”
裘智解釋道:“明天派張捕頭和李霄去涿州,給他們帶上,有錢好辦事。況且人家出一趟公差也不容易,衙裡沒有出差補貼,我自己補貼他們一點。”
老話說的好,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衙役們雖然是公對公辦事,但不給點好處,人家涿州縣的衙役八成要敷衍了事,還不如花錢買個痛快。
裘智估計給涿州衙役的好處費最多五兩,路上的差旅費就算一人一兩。還剩下五兩銀子,張捕頭和李霄一人至少二兩半。這筆錢不算少,看在錢的份上,倆人辦事更加盡心。
朱永賢聽了覺得十分有道理,便催促白承奉:“你快點回家,按你家二爺說的,取十二兩銀子過來,不許用二爺的錢。”
裘智一直說倆人都是男人,那就不能分老公、老婆,雙方都是老公。朱永賢嘴上答應了,可他自認為是在上面的,因此心裡把裘智當老婆來看。倆人在一起,就不能讓裘智花一分的錢。
裘智看他豪氣沖天,不免起了捉弄之心,開始掰着手指頭給朱永賢算起了帳。
裘智笑眯眯道:“我這俸祿還沒領呢,就已經倒貼進了官服的錢,喬師爺的夥食費。幸虧喬師爺的工資靠你發,不然我這年底結餘都得赤字了。”
朱永賢一聽立刻心疼不已,又叮囑白承奉:“你回頭和廣聞對下帳,把二爺花的錢給還上。二爺不容易,不能讓二爺替我們老朱家貼錢幹活啊。”
白奉覺得自己要是英年早逝,得有一半是因為自家王爺,天天在太監面前秀恩愛,刺激自己。全天下的官員不都是這麼當差的嗎,怎麼到太上王這就不容易了呢。
裘智見朱永賢認真了,忙道:“我和你開玩笑呢,不用你給。我榜眼及第,聖上有賞賜。我家裡也給我留了遺産,不是一窮二白的。”
朱永賢認死理,搖頭道:“你的錢是你的錢,你這替我家當差,不能讓你貼人又貼錢。”
白承奉欲哭無淚,心中暗道:王爺您不覺得,你這話說反了嗎,您才是貼人貼錢的那一個啊。
白承奉雖然無奈,但朱永賢有命不得不從,騎馬回府取了銀子。
裘智剛收到銀子,張捕頭和李霄就到了三堂。裘智把銀子給了二人,命他倆見機行事。
裘智吩咐道:“金、柳、海三家在涿州肯定發生過什麼,不然不會搬到宛平。而且據王黑子回憶,金老爺從沒回過涿州,不曾和親戚來往。”
古代有沒有i人,裘智不清楚,但就算是i人,也不會不同親戚往來。金老爺這種主動斷親的,定然有鬼。
裘智繼續交代:“你們去把他們三家所有的戶籍檔案,以及牽扯到罪案的卷宗,都給抄回來。”
從宛平到涿州并不是很遠,現代就是一腳油的事,放古代要一兩天才能往返。最近又是農忙,不會有百姓告狀,縣裡的公文多數都由周讷簽批。裘智這幾日頗為清閑,打算多陪陪朱永賢。
翌日正好是五月十七,宛平縣逢七大集,附近的村民和縣城内的商人都去城東擺攤。宛平縣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但畢竟是京郊重地,還是頗為富庶,裘智估計大集上會有不少好玩的東西。
李巡檢的工作主要是負責訓練甲勇,巡邏地方,以及維護治安,是以每逢大集都親自帶着民壯去集市。
裘智是李巡檢的上司,借口自己初來,需要視察民情,了解治安情況,光明正大的去市集摸魚。
第二天一早,裘智去衙署晃了一圈,露了個臉,就去内衙換上家常衣裳,準備和朱永賢去大集上逛一圈。
喬師爺見裘智不在衙署裡辦公,反而換了衣裳準備去大集,心念微轉,便猜出八成是要帶和朱永賢出去玩。
喬師爺忿忿想道:就是個走旱道的,裝什麼清高。
朱永賢知道古人對龍陽之好異常寬容,但是建立在男性結婚生子的基礎上,同性戀不過是娛情而已。若是認真相戀,定遭非議,恐怕裘智還要被說成以色媚上,弄臣之流。
裘智畢竟要做官的人,傳出去影響他的仕途。除了實在瞞不過去的,對外都堅稱二人是師兄弟。
朱永賢的說辭自是瞞不過喬師爺的眼睛,他到宛平的第一天就已經猜到。昨日見朱永賢幫裘智收拾屋子,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這倆人是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