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當然也會令你震驚的是，這間劇院的老闆給艾德勒的薪水非常普通，普通到會讓人覺得對不起她的美貌和歌喉。”

“你知道的，就算有些演員或是歌唱家專業技術不是那麼好，但隻要這個人有着一副好臉蛋，不少人依舊會願意掏錢前來觀賞。”

“更何況我去踩點觀察的時候，的确見證過她的歌喉，非常動人，有着屬于頂級歌唱家的實力。”

“但這位精明的劇院老闆竟然沒有多出一分錢，嘗試綁住艾德勒，不讓她去找下家劇院應聘。”

“也沒有将她印刷在宣傳冊上，吸引更多的人前來掏錢買票。”

歇洛克指出其中的矛盾之處。

被這樣一提醒，約翰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

歇洛克将那本宣傳手冊放回牆邊的原位。

“這樣名不副實的對待竟然也沒有引發她的抗議或是不滿，才更是奇怪。”

他做出總結：

“除非她本來就不在意劇院發的薪水。”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當初失火的地方。

按照報紙上有些像捕風捉影的說法，這裡的火勢是突兀自燃的，而且火勢隻在短短幾秒之内就完全點燃了這間屋子，使得好幾人喪命，十幾人受傷嚴重。

現在這片沒有被完全重建的區域顯得很是破敗，雖然已經被打掃了一遍，但仍舊留有不少黑灰焦痕。

約翰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因為火勢，這裡的天花闆都已經被損毀，相當于一個半露天的場所。

但他還是感覺有濃郁的花香，充斥在這片通風性極好的地帶。

歇洛克看向他，“你有什麼發現嗎？約翰。”

約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花香……百合花的花香……當然，不出我們意料的是，還有群星草和月光花燃燒後的香氣，隻不過前者的香氣過于濃郁，反而蓋住了後者。”

歇洛克若有所思。

這回輪到約翰看向他，“按理說，這麼明顯的氣息，就算不用我來，你應當也是能聞到的。”

“不，和你想的恰恰相反。”歇洛克說道，“我能嗅到後者，但前者反而隐匿得很深，我想隻有部分有天賦的人群才能精準嗅到百合的花香。”

也許是因為近期來此的人太多，神秘側留下的信息已經被沖淡了很多，但他們兩人還是四處搜尋起來。

舞台已經被大火徹底夷為了平地，站在這片焦黑的土地上，擡頭就能仰望到被殘垣斷壁拘束住蔚藍的天空。

今天是個難得不起霧的好天氣。

不遠處教堂白色的尖塔露出短短一截出現在視野之中。

約翰眯起眼，似乎隐隐看見了有什麼從那裡飛來。

……是白鴿嗎？

他這樣想着的時候，感覺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落在臉上。

羽毛？

他伸出手去摸，但觸及的刹那被燙得一個哆嗦。

那分明是黑色的火灰！

就在他想出聲呼喊歇洛克的同時，天空中一聲巨響将他渺小的聲音完全覆蓋住。

約翰猛然擡起頭，看到的是天堂的大門在頭頂徐徐打開。

蔚藍的天空被金色的光染透，吹着号角的天使要從雲端降臨人間。

那神聖宏偉的門内隐隐透露出輝煌的天堂之景，看不清面容的人們打扮奢華地在那裡跳着歡快的舞蹈，像是這人世間一切的煩惱和苦難都再也無法打擾到他們。

天使振翅，要突破雲層的阻礙，在震耳欲聾的号角聲中将他也一起帶入天堂，以享受無盡的快樂。

可約翰不覺得期待或榮幸。

他對那樣的場景反而本能地心生恐懼起來。

因為他看見吹着号角的天使并非在歡慶，祂在流淚，從眼眶裡流出蜿蜒的血淚。

祂的演奏更像呐喊，在喊着一些他現在無法聽懂的話語。

祂翅膀上的白色羽毛在逐根脫落，落下瞬間就化作灼熱的黑灰灑落在他的臉上，要将他和已經被焚毀的舞台重新點燃。

這樣的場景令他心生恐懼，身體更是難以動彈。

他的舌頭僵在口腔之中，聲帶無法震動，連眼珠也無法轉動，唯有唇角的肌肉不受自己控制地揚起，像是滿臉幸福地迎接天使的到來。

不——！不！

他不想！

“約翰！”

啪嗒一聲！

有人拉住了他的肩膀，那些景色瞬間在他眼前消失，天空重新恢複成晴朗無雲的模樣。

約翰踉跄着倒退兩步，低下頭的時候感覺自己重新拿回身體的掌控權。

他大口大口喘着氣，冷汗幾乎滲透了後背的衣物。

歇洛克皺起眉，“沒事吧？剛剛是怎麼回事？”

約翰驚魂未定，“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