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或者天使選擇容器時的契合度，到底是怎麼判斷的？”

歇洛克的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雖然約翰的半張臉都被面具給覆蓋，但眼裡的好奇是半點都沒有減少。

“所謂的契合度是，能否被人類的認知所接受。”

“無法想象的存在是不恐怖的。”

偵探絲毫沒有想隐藏的意思。

“越是強大的存在，越需要一個合适的載體。”

“如果無法與人類世界觀中的某物契合到一定程度，現實維度會天然排斥這種達到其他維度的強大力量。”

“有趣的是，一旦遵守了這條鐵律，就必定意味着削弱本身的實力，才能來到這裡。”

“可魔鬼一旦真正借助容器來到人類所處的現實維度，哪怕是不完全的力量，也相當恐怖，隻不過這個極限在哪裡又是人類自身規定的。”

這樣的坦率，反而令約翰瞪大眼睛。

“但那些超凡生物或者使者、惡魔之類的，不都是很強嗎？他們來到現實世界，反而需要遵守這種規律？”

“不僅是‘規律’，更是‘鐵律’。”

歇洛克強調了部分單詞。

“這可謂奇迹的結晶之一，也是人類生存的基石之一。”

“想要打破這種鐵律，隻能由另一個奇迹來創造機會，否則全員都需要遵守。”

他背靠在椅背上，說起這種被很多神秘學派視若珍寶的知識時，語氣輕松地像是在告訴好友，今天路邊的蘋果滞銷降價，可以多帶幾個回去一樣。

約翰聯想到之前好友從萬靈藥裡分析推理到的線索。

他全身緊繃起來。

“所以，現在你懷疑韋托·加西亞制作的萬靈藥具有别樣的奇效，是因為他與魔鬼做了交易，而交易的代價，可能就是為其準備好一件容器？”

“畢竟今日的拍賣品中沒有和藥物材料有關的東西，上幾輪的拍賣會裡明明有更好的物品，加西亞卻沒有參加，加上這裡……”

歇洛克的手指劃過他們所在的前二十位靠前的位置。

“隻有繳納大量金額才能入内的場位，才具有上台近距離觀察拍賣品的機會。”

此時，韋托·加西亞的身形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野範圍。

即便他也戴着面具和鬥篷，但根據偵探的提示，想要認出他也并非難事。

他果然來了！

歇洛克的視線跟着他的動作掃視一圈，然後低聲與約翰說道：

“送他來的是漢格爾家族的三子，加西亞和這拍賣會幕後的舉辦者有聯系。”

約翰仔細看過去，“歇洛克！我還看見加西亞遞給那個年輕人什麼東西……一個瓶子？”

“估計是萬靈藥。”歇洛克推測，“一場交易，一場在拍賣會開始前就達成的交易。”

“他們交易了什麼？”

“加西亞給了東西，漢格爾隻是點頭、拍肩、說話，說明加西亞應該是用實物換來一個承諾，但相隔太遠，不太聽得清，應該說的是……‘關于十号拍賣品在送上展台時需要注意位置’。”

約翰回頭看去，“等等，你不是說沒有聽清嗎？這兒能用什麼超凡能力？”

“不能，入場就已經屏蔽了能力，果然是财大氣粗的漢格爾家族，這裡的地下應該是繪制了大型儀陣。”

“那為什麼……”

“因為我會唇語。”

等到來客全部落座，這間裝飾華麗的房間中燈光逐漸黯淡，最後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在高台上時，嘈雜的交談聲消失。

負責主持拍賣會的人員同樣戴着假面，以看不清容貌的姿态走到舞台的聚光燈下。

“各位！歡迎光臨今天的拍賣會！”

鐵鍊铿锵作響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随後在主持人有條不紊地介紹中垂落下，那裝着不同拍賣品的鐵籠。

“他們将拍賣品……關進籠子裡？”

約翰有些疑惑。

“鐵籠是特殊的儀具，應該是用于短暫屏蔽用于拍賣的超凡物品帶來的各種副作用的。”

歇洛克微微颔首。

這回他沒有壓低音量。

“看欄杆。”

即便籠子裡置放的是，看上去普通無奇的東西，但堅固的欄杆也像是一直被什麼無形的東西腐蝕着。

僅過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原本光潔的欄杆上就爬滿了小半的鐵鏽，也許不到三十分鐘，這個鐵籠就會徹底被腐蝕得搖搖欲墜。

“這位先生對神秘知識的了解頗深。”

前面有人轉過頭來看他們，赫然是剛才他們低聲提到的本笃大主教。

“不知可是在哪座學院任教？”

他今日的打扮很是簡樸，帶着兜帽，但花白的胡子，和嘴角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主教，反而像是會抱着貓，在陽光下笑呵呵看書的和藹鄰居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