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這瑰麗鱗粉的絲線,與生出腿腳的血肉桌椅同時向那兩個新鮮的口糧撲了過去。
韋托臉色巨變,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毫不顧及自己的安危,選擇直接以身犯險,把自己和他兩人同時推向危險的舞台聚光燈下。
此時阿斯莫德被别西蔔抓住機會重創,還未完全降臨的身軀被困在兩個維度的夾縫間,反而成了後者大快朵頤的好機會。
此時少女人偶背後的蝴蝶翅膀已經被血肉包裹,化作蜘蛛模樣的怪物撕咬大半。
祂的尖嘯成了别西蔔味蕾盛宴中愉悅的背景音。
暴食的魔鬼将大半的精力都從那個并不完全合适的主持人容器中,轉移到更合适的人偶身上。
那隻極為精巧的人偶臉上此時反複出現着兩種截然不同的神色,時而是嬌俏的猙獰,時而又是癫狂的食欲。
兩個靈魂不留餘地地互相争奪唯一身體的控制權。
見到突兀闖進戰場的人類,阿斯莫德先尖叫起來。
“韋托!幫我!一旦别西蔔吃掉我,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萬靈藥方劑!”
别西蔔倒是有些意外,這裡除了韋托以外還有第二個人類活着。
祂謹慎地觀察那個不知為何毫無氣息的男人,同時祂對韋托說道:
“你可别忘了祂滿口謊言,所謂的萬靈藥救不活你的妻子,但我向你承諾,一旦我降臨于世,我将如實告知你,怎樣打開天堂的大門,讓你和妻子的靈魂重新團聚。”
暴食的魔鬼語氣循循善誘。
“你的妻子是個好人,死後會前往極樂的天堂,但你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你應當自我清楚。”
阿斯莫德操控的人偶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他的妻子——哦!你是說那個可愛的羅莎。”
“可憐的韋托還要進行自我欺騙嗎?明明也沒有喝下自己制作的萬靈藥——咕!”
來自靈魂深處的尖銳疼痛讓阿斯莫德不得不閉嘴。
祂尖叫着,【别西蔔,你瘋了!你現在用所有的力量吞噬我,其他競争者也足以将虛弱的你吃掉!】
已經咬住祂靈魂本體一部分的别西蔔獰笑着。
【但還有誰知道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在場那些人類已經死了,他們體内的烙印通道都被我切斷,其他家夥沒有途徑知曉這裡發生的一切,而你的棋子已經被打上我的靈魂烙印,動動你那愚蠢的腦子想想,利維坦指不定已經被我們當中的某個吃掉了。】
阿斯莫德驚恐不已,【是你?!】
【可惜不是,我倒是希望自己有機會先行品嘗。】别西蔔嘲諷地說道,【也許是貪婪或者傲慢……當然也有可能是,那總是号稱自己沒有興趣追逐‘果實’的懶惰。】
這片空間還在繼續墜落,如果有專用的檢測儀器還能在這裡正常使用,就會報出一個足以吓暈大部分神秘學研究學者的深淵維度數字。
-10的維度裡,帷幕之外的舞台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輪廓。
這是兩個怪物猙獰盤踞的戰場。
韋托感覺自己身體内的每個血管都在發癢,好似血液已經化作絲線,想要一路從裡往外鑽破皮膚的禁锢,享受自由的空氣。
他感覺到尖銳明顯的癢從身體内傳來,可當他伸手抓撓的時候,皮膚就像脫水的樹幹表皮,輕輕一碰就會脫落。
他的手僵在原地,逐漸混沌的思緒裡有本能的想法在告訴他。
——停下自己的手!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死!
這時,那些想要“破土而出”的絲線在要他擡頭仰望。
韋托擡頭看去。
一把鋒利的匕首,被一根絲線垂掉送到了他的眼前。
妻子羅莎的哭喊從上空傳來。
——“韋托!”
她被一隻恐怖的血肉蜘蛛咬住了後腳踝。
即便她努力地掙紮,似乎也無法抵抗即将淪為食物的殘酷命運。
——“韋托!救救我,救救我!我們說好要一起去全世界旅行的!我們的花……我們剛種下的花也還沒有盛開!”
羅莎求救哭喊的聲音裡,帶着明顯驚慌的哭腔。
她像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丈夫的身上。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我不想離開你……韋托!”
韋托一把攥緊了眼前的匕首。
瞬間,他掌心的皮膚,就像觸碰到某種具備極強腐蝕性的化學藥劑一樣,被腐蝕得能夠看到森森白骨。
他怒吼着拿起匕首,毫不猶豫地朝着前方刺出。
***
幾分鐘前。
在進入舞台的一瞬間,歇洛克的身形就從原地繞開。
背後隐蔽襲來的絲線撲了空,和地上的血肉蜘蛛撞在一起,随後再度爆發新一輪互相吞噬的殘酷戰鬥。
【你到底是誰?】
别西蔔陰冷的聲音從某隻蜘蛛怪物的口中傳來。
這裡的血肉怪物都是祂的分身和爪牙。
對于祂而言,一心多用并非什麼難事。
阿斯莫德抓住機會。
【既然你不吃,我就先收下了!】
絲線猶如敏捷的長蛇,往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那裡再度撲去。
歇洛克動作果斷,翻身一躍,風衣後擺好似飛鳥尾羽輕輕擺動,就躲過了這次攻擊。
然後他屈膝擡腳,在某個時機猛地往下一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