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當是拍賣會會場的空間就這樣突兀地憑空消失在人們視線中，甚至不過多時，連它的存在也會一并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

桃瑞思後退幾步，手在脫力般的顫抖。

本笃松開【聖杯】。

那隻耀眼的金杯在失去燃料後很快恢複成一隻精美的裝飾物。

福音教會的其他修女修士，迅速将其收納進一個方方正正的白色大理石箱子中。

本笃這才顯露幾分疲憊，但不忘叮囑：

“這扇門要送到聖保羅監獄，非三階以上的使者不可觸碰，以防被門後殘餘的魔鬼力量影響感染。”

然後他看向最後沖出的歇洛克和約翰。

“兩位先生，你們沒事吧？”

和他們之前在金玫瑰莊園比起來，今天的情況算是好很多了。

約翰護着懷裡緊閉的【黑匣】，頭暈腦脹地擡眼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如歇洛克所說。

在理性無法判斷出口道路在哪裡的時候，不如先按照他的直覺走，沒想到真的找到了出口方向。

但還是要感激本笃大主教為他們最後留下門的方位。

“謝謝您手裡的明光了！”約翰誠摯地感謝：“如果不是您，我們很難成功逃生。”

“能夠幫到兩位好心腸的紳士，也是我的榮幸。”

本笃笑道。

終于等到本笃大主教和他們說完話，雷斯垂德三步并兩步竄過來，拽過滿身狼狽，但受傷不重的約翰。

“華生醫生！當時拿到拍賣會邀請函的時候，不是說動靜不會很大嗎？！”

結果現在光是白騎士團就到齊了三組人馬，連福音教會的本笃大主教與聖女候選人之一也到場。

更不提女王陛下因此事，準備拿漢格爾家族開刀又會引起怎麼樣的餘震波動。

對了，還有多個超凡物品調動申請，需要事後補寫申請材料……

不難想象，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他作為最初參與謀劃這件事的人之一，将會奔波到什麼程度。

約翰尴尬地笑了笑。

“真是非常抱歉……”

“不過沒有想到這次有三個魔鬼的力量參與其中，那個時候已經是緊急情況了……”

所以完全管不上最初說要低調行事這件事。

聽到雷斯垂德對約翰大倒苦水，和本笃、亞伯蘭、弗雷德裡克幾人交談幾句後的歇洛克走來。

“雷斯垂德，不如收起你無用的抱怨。”

“約翰說的沒錯，相信你在那個時候，那種情況下，應該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否則今天陷入深淵的可就不是一個拍賣會場的空間大小，最糟糕的可能是，整個倫敦都會被深淵吞噬消化。”

雷斯垂德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要是他也身處門後的世界，毫無疑問，他也将做出封閉盒子，防止傷亡進一步擴大的選擇。

他歎了口氣，沒有繼續糾結剛才抱怨的事情，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對了，當你們進入拍賣會後，我們突擊檢查了加西亞魔藥店。”

“店主韋托·加西亞的妻子……‘羅莎·加西亞’當場死亡。”

“但說死亡或許不是那麼準确，她更像是螢火一樣直接消散在我們的眼前。”

“就當要求她和我們一同前往審判所的時候，那位隻是沉默的女士就像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一樣，忽然淚流滿面地說，自己也很快将追随丈夫韋托的腳步而去，她将所有有效的藥劑配方都留在櫃台的第一個抽屜裡，算是她自己最後能做出的贖罪。”

約翰一愣。

說到這裡，雷斯垂德的語氣有些惋惜。

“韋托·加西亞做過諸多惡事，理應受到嚴懲，但這名女士分明是善良之人，韋托的事情定罪其實并不一定會波及到她。”

“但是，歇洛克……我記得之前魔鬼不是曾經提及，韋托真正的妻子已經……”

約翰不确定地看向好友。

偵探點燃了自己的煙鬥。

“約翰，還記得韋托·加西亞說他無法自己創造一個奇迹嗎？”

約翰反應過來。

“這……就是奇迹的具現……？”

“韋托的愛與思念，讓羅莎從記憶的長河裡重生，這本身就是一份奇迹了。”

“然而他誤以為這是魔鬼的詛咒。”

“魔鬼從不解釋，樂意見到人類的靈魂自我折磨。”

“如今韋托身死，這份奇迹的結晶自然也随之消散。”

歇洛克的聲音，讓約翰與雷斯垂德沉默。

偵探看了兩人一眼，拍拍他們的肩膀。

“每個人最心底的人生、理念、想法，都不是他者能輕易幹預撼動的。”

“總之……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相信不久後怪癔的問題也能随之解決。”

“對了，這次更可能是你職位晉升的機會，報告和材料好好加油。”歇洛克說道：“先在這裡恭喜你了，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瞪大眼睛，“嗯？等等！這是真的嗎？！”

但這次偵探沒有解釋，他擺擺手，像人類一樣笑笑。

“敬請期待吧。”

【怪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