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謹慎地繞了很多地方,但我已經知道這地方到底是哪裡,等等我會想辦法通知雷斯垂德的。】
【約翰,接下來你單獨行動去找文萊蒂小姐的時候務必小心。】
【我知道。】
看上去不善武力的譯員被推搡着走下馬車,他的臉色蒼白,像是仍舊因為今晚突兀的邀約而感到不安緊張。
“不是說翻譯的交易已經結束了嗎?”
站在這座地處偏僻别墅門邊的男人舉着煤油燈說道:
“我們可是付了比市場價更多錢給你的,梅拉斯先生。”
“但是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請你來做翻譯。”
他正是之前雇傭了梅拉斯來做翻譯的拉蒂默。
單看外表,這位拉蒂默先生的确是眉宇軒昂,一身裝扮不俗,像是一位擁有不菲家産的成功商人。
但歇洛克一眼就能從他邊緣破損比較嚴重,但遲遲沒有更換的舊鞋,與袖口磨得有些發亮的袖扣,看出他的财産狀況并不樂觀。
可見當時梅拉斯先生的直覺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一眼看去,拉蒂默極有可能是哄騙了那名叫做保羅·萊文蒂的希臘紳士的妹妹,想要借機利用卑鄙的手段謀财。
“請進吧。”拉蒂默說道:“相信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都清楚。”
“畢竟你的家庭住址我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梅拉斯先生,我想你是不願意自己和家人惹上其他麻煩的。”
别墅四周非常空曠安靜,看起來并沒有人居住在這裡,自然也很少有人深夜經過此處。
想要臨時向路過者求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更何況身後還有一名看起來随時會動粗的打手。
“梅拉斯”像是隻好接受了這藏在和善表象下的威脅,往别墅内走去。
擡腳走上台階的時候,他好似過于緊張,竟是一個踉跄摔倒在門邊。
一枚寶石領夾在無人發現的角度甩進了門口的櫃子底部。
巨大的動靜讓拉蒂默的臉色一黑。
他一把扯住對方的衣領,動作粗/暴地将他推進最靠大門的一間屋子裡,然後快速将門合上。
很快門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動靜,像是有人從樓上下來。
拉蒂默僞裝着自己的聲線和情緒。
“……不,隻是我和仆人在巡視……最近很多小偷,我不太放心你的安全,所以準備巡視一圈再睡……”
“剛剛?……隻是有一隻煩人的野貓竄了進來,我為了趕走它,不小心撞到了門邊的櫃子……”
“好的……你也早點休息。”
歇洛克面上驚慌不已得看着屋裡其他滿臉猙獰的打手,但實際不動聲色地聽着門外聲音不大的對話。
門裡的圓桌旁坐着一名被麻繩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希臘男子。
正如梅拉斯先生所說,這位保羅·萊文蒂先生身形削瘦,露出在衣服外的皮膚上還有被毆打的青紫痕迹,而他的嘴被堵得嚴嚴實實,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聽到門外女性的聲音,他猛地掙紮起來。
他像是想要大聲提醒外面的人什麼。
椅子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刺耳,站在他身後的一名打手猛地壓住他的肩膀和頭,将他按在桌面上無法動彈。
打手低聲威脅。
“勸你别動!到時候你隻會吃更多的苦!”
幾分鐘後,拉蒂默從門外入内。
他表情不善地盯着“梅拉斯”說道:
“你剛才真是差點惹了大禍了。”
屋内另一名打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腕關節,咔哒作響的指骨和一旁寒光閃爍的武器叫人忍不住心生懼意。
“梅拉斯”瑟縮着肩膀,似乎連說話的聲線都緊繃起來。
“抱歉,我,真的不是……”
拉蒂默拿出一疊文件。
“但……算了,這不是今晚的重點。”
他将東西遞給他。
“你的任務是,讓這個男人同意親手在這些文件上簽字。”
“做完這一切你就能拿上一大筆錢,然後平安回家去。”
拉蒂默靠近他,語氣不客氣地警告。
“想想你自己辛苦打下的事業基礎,和那些可愛的家人們。”
“這次可别再做什麼畫蛇添足的蠢事了,梅拉斯先生。”
“梅拉斯”被震懾到一樣顫抖了一下身體,随後他沉默地接過那疊文件,慢慢向圓桌旁走去。
偵探低頭看向手中的文件。
它不是由希臘文寫成的。
白紙上在常人看來扭曲的黑線,在他的眼裡自主地重新進行排列組合。
那些詭異蠕動着的線條,像是在平面上起伏的模糊海浪,又像随時會竄到眼前的細長蛇類。
但在偵探的目光注視下,那些黑色的線條又像察覺到了恐怖生物的下位體,不敢有絲毫造次地散去,從而露出最底層的核心文字含義。
這份契約書是有關斷絕保羅·萊文蒂與索菲·萊文蒂兄妹血緣關系的宣誓。
最下方一側已經簽上了索菲的名字,另一側屬于保羅的則還空着。
不過這份契約書是專用的儀具,當雙方都親自簽上自己名字的時候,不僅僅是從法律上斷絕了他們的親屬關系,更是從命運層面,斷絕了兄妹之間接下來的一切關聯。
換而言之,他們将徹徹底底分成兩個不再有特殊交際的陌路人,不管是生死或是悲歡都無法與之共享。
但,為什麼會要保羅·萊文蒂簽下這樣的特殊契約?